清欢这才彻底回过神,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猛地低下头,把滚烫的脸颊埋进岁安的胸膛,小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用力摇了摇头。
“没……没看……”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撒娇般的鼻音。
她很满意岁安的表现,非常满意。
她喜欢被岁安霸道又直接的对待。
岁安会心一笑,拉着她继续往下走。
而清欢紧紧挽着岁安的手臂,身子几乎半挂在他身上,脚步轻快了许多。
两人继续沿着山间小径往更深处走去。
越往里,人迹越是罕至,树木愈发高大苍劲,遮天蔽日,连阳光都变得稀疏斑驳起来。
周围的景色也逐渐从生机勃勃的绿意,染上了一层萧瑟的气息。
也就在这时,零星的坟墓开始出现在视野里。
大多是些老坟,青石墓碑被风雨侵蚀得字迹模糊,周围长满了荒草。
在寂静的山林里,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死亡的沉寂。
清欢原本轻快的脚步,几乎是瞬间就慢了下来。
她挽着岁安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微微掐进了他的皮肉里。
她的脸色开始发白,眼神里透露出明显的惧意,目光闪烁,不敢在那一个个土包和石碑上过多停留。
童年的阴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现。
她记得小的时候,和岁安也是在山里,远远看到过一支送葬的队伍,穿着白色的孝服,排成一条蜿蜒的白色长龙,沉默而缓慢地走入深山。
那肃穆、哀戚又带着某种神秘的氛围,那唢呐凄厉的呜咽声,都在她儿时的心灵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岁安……”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手下用力,拉住了岁安,不敢再让他往下走。
“我们……我们回去吧?这里……有点瘆人……”
岁安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和声音里的恐惧,有些惊讶地侧过头看她。
小时候清欢也是拉着他不让他往这片坟墓走,没想到现在她还是害怕。
“怎么了?”
他停下脚步,将她往自己身边拢了拢,语气带着安抚。
“都是些老坟了,没什么好怕的。”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驱散她的恐惧。
“我们山里人不都这样,最终都得回归这片山林嘛。”
然而,这话似乎并没有起到太大的安慰作用。
清欢依旧紧紧抓着他,眼神惶恐地扫视着周围寂静的坟茔,仿佛那里面会随时冒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岁安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两人许下承诺时说过的话。
那时他们还不懂死亡的真正含义,只是天真地以为“在一起”就是永恒。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一种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口吻,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别怕。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等以后……我们‘去世’了,也要一起埋在这里,做个伴儿吗?”
他顿了顿,试图让气氛不那么沉重,便指了指眼前这片寂静的山坡,继续道:
“你看,我们现在,不就是先来……挑选一下我们未来的‘家’?”
话一出口,连岁安自己都觉得这安慰人的方式有点过于硬核。
哪有人用挑墓地来安抚害怕的女孩子的?
他刚想干咳一声,找补几句,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别当真。
然而,他低头看向清欢时,却意外地发现,她脸上的恐惧神色竟然真的缓和了不少。
清欢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被吓到或者生气,反而像是被他的话触动了某根心弦。
她那双原本盛满惧意的杏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
她微微歪着头,居然真的开始认真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仿佛在思考岁安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真……真的可以……吗?”
她带着点不确定地问,声音里却奇异地没有了刚才的颤抖。
岁安被她这反应弄得有些懵,只能顺着话头点头:
“嗯,说好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清欢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抓着岁安的手依旧很紧,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但她却点了点头,答应和他继续往下走。
“那……那看看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异常的认真。
接下来的情形,让岁安感到一丝莫名的后背发凉。
清欢不再像刚才那样闭着眼睛不敢看,而是开始非常认真地“勘察”起来。
她的目光扫过一个个坟包,比较着位置。
“这里……会不会太潮湿了?你看青苔那么多……”
“那边好像向阳一些,但是石头太多了,不好……”
“这个位置……视野挺开阔的,就是好像有点脏……”
她甚至还低声嘀咕着一些听起来十分“专业”的考量,比如“风水”、“朝向”、“是否安静”之类的。
虽然用词稚嫩,但那副煞有介事、仿佛真的在为他们未来永恒的“家”精心选址的模样,让岁安心里一阵发毛。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想用一种另类的方式告诉她死亡并不可怕,他们会长久地在一起,以此来安抚她的恐惧。
可没想到,清欢不仅接受了这个说法,还如此……投入。
最终,两人在一处格外偏僻的角落停了下来。
这里,孤零零地立着一座合葬墓。
墓碑是老旧的山石,不知经历了多少年风雨,边缘已经碎裂风化,上面的字迹几乎被苔藓和岁月的刻痕完全吞噬,难以辨认。
坟包也比周围的更加低矮,几乎要被疯狂滋长的荆棘和荒草彻底淹没。
四周光线昏暗,高大的树木投下浓重的阴影,将这里笼罩在一片阴森死寂的氛围之中。
若是平时的清欢,看到这般景象,恐怕早已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抓住岁安的手,头也不回地逃离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然而此刻,她却反常地安静了下来。
她松开了紧握着岁安的手,缓缓上前一步,怔怔地看着那座破败不堪的夫妻合葬墓。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风化的石碑和丛生的杂草,落在了某种遥远而虚无的所在。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岁安都觉得吹过的风开始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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