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在半梦半醒间,感受着他小心翼翼喂到唇边的温水,感受着他怀抱里令人安心的温度和力量。
一种被珍视的感觉,如同暖流般包裹着她,甚至驱散了些许病痛的折磨。
她微微睁开眼,视线模糊地看着岁安紧绷的下颌线,烧得干涩的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
“……辛苦你了。”
岁安低头看她,摇了摇头,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因不适而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跟你为我做的比起来,这算什么。”
夜色渐深,白日的暖意褪去,小屋里弥漫着一种不安的寂静。
清欢的体温在傍晚时分似乎稳定了些,但到了深夜,她却开始辗转反侧,发出痛苦的呻吟。
“头……我的头……”
她蜷缩在床铺内侧,双手死死地按住两侧的太阳穴,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
额头上刚刚退下去的汗水,又因为新一轮的剧痛而沁出,打湿了碎发。
她的脸色不再是潮红,而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嘴唇被咬得失去了血色。
岁安本就睡得不沉,立刻被她的动静惊醒。
他撑起身,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看到清欢痛苦不堪的模样,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清欢?怎么了?头很痛吗?”
他俯下身,焦急地询问,伸手想去碰触她的额头,却被她无力地避开。
“痛……像有针在扎……好多针……”
清欢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显然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她紧闭着眼,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痉挛。
“光……好吵……”
岁安环顾四周,屋内一片昏暗,寂静无声。
他知道,之前的退烧药显然已经不起作用。
不能再这样硬撑下去了。
“我们去医院。”
岁安当机立断。
“不……不用……”
清欢虚弱地反对,她不想再折腾岁安,他的腿还没好利索。
“我……我忍一忍就好……”
“不行!”
岁安罕见地用近乎严厉的语气打断她。
他不再犹豫,忍着右腿传来的伤痛,利落地翻身下床,抓过拐杖。
他快速穿好外衣,然后走到床边,弯下腰,声音放柔:
“清欢,听话,上来,我背你。”
清欢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岁安在昏暗光线中显得格外坚定的侧脸。
一股巨大的依赖感和安全感涌上心头,瓦解了她最后一丝抗拒。
她咬着唇,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挪到床边。
岁安将拐杖靠在墙边,深吸一口气,调动起全身的力气,小心翼翼地将她背到了自己还不算强壮的背上。
清欢很轻,但岁安的腿伤未愈,独自走路尚且需要借助拐杖,此刻背上一个人,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和惊险。
右腿小腿处传来清晰的酸胀和刺痛感,提醒着他伤势的存在。
他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隐现,全靠着一股意志力支撑着,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向外挪去。
深夜的街道空旷而安静,只有路灯拉长了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清欢伏在岁安的背上,脸颊贴着他温热的颈窝。
剧烈的头痛依旧一阵阵袭来,但被他背负着、保护着的感觉,像是一剂舒缓的药,让她在痛苦的间隙,感受到一丝奇异的宁静与满足。
“岁安……你的腿……”
她在他耳边气若游丝地提醒,声音里满是担忧。
“别说话,抱紧我。”
岁安喘息着回答,声音因为吃力而有些粗重,脚步却丝毫未停。
这段并不算遥远的的路程,此刻显得格外漫长。
岁安的伤腿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与清欢因疼痛而冒出的冷汗交融在一起。
他几乎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那根拐杖和一条腿上,完全是靠着毅力在支撑。
终于到了医院急诊室,岁安几乎是脱力地将清欢小心地放在候诊椅上。
自己则撑着墙壁,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伤腿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值班医生很快过来,仔细询问和检查后,给出了诊断
——偏头痛急性发作。
“应该是之前劳累过度,精神高度紧张,加上这次发烧作为诱因,引发了严重的偏头痛。”
医生一边开着药,一边对岁安说。
“这种病没什么特效药,主要靠休息和缓解症状。
她之前是不是就偶尔有头痛的毛病?”
岁安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似乎确实有那么几次,清欢会莫名地脸色苍白,说是有点头晕。
但每次都被她以“没事”、“休息一下就好”轻轻带过。他那时竟从未深究。
一种后知后觉的懊悔攫住了他。
他以为自己了解她,却连她隐藏的病痛都未曾察觉。
护士给清欢打了一针镇静镇痛的点滴。
药物起效后,那蚀骨般的头痛终于渐渐平息。
清欢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着眼睛,脸色依旧苍白,但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岁安就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顾不得自己同样疲惫不堪和腿上的不适,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清欢缓缓睁开眼,对上他写满担忧和愧疚的眼神。
她虚弱地笑了笑,反手轻轻回握了他一下,声音细微:
“吓到你了……我没事了。”
“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岁安的声音有些沙哑。
清欢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轻声说:
“……不是什么大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告诉你,也只是让你平白担心。”
又是这样。
她习惯性地将所有的苦楚都自己扛。
岁安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酸酸的。
他用力握紧了她的手,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力量和守护传递给她。
“以后不许再忍了。”
他看着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痛了就要说,难受就要讲。
清欢,我是你的人。”
这句话,比任何情话都更让清欢心动。
她抬起眼,望着他深邃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她鼻尖一酸,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
医院的观察室里,灯光被调到了最暗,只剩下走廊透进来的微弱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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