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前的青石板还沾着晨露,那对龙柱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石光。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龙柱前,手里拄着拐杖,却忘了拄地,只定定地盯着龙柱上的鳞片:
每一片都弧度均匀,顺着柱身蜿蜒,连鳞片边缘的细痕都刻得利落,仿佛风一吹,龙身就要活过来。
“这……这真是个十五岁的娃娃雕的?
老人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因为老态,是因为激动。
他伸手轻轻抚过龙首的眼睛,指腹蹭过石纹,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龙睛的神韵,云纹的灵动,还有这力道的把控,就是从业三十年的老匠人都未必能做到!”
旁边的王大爷笑得合不拢嘴,又带着点骄傲:
“李大师,您可没听错!
这娃叫岁安,打六岁就开始雕石头,天天不歇着,这龙柱他雕了三个月,硬是没出一点错!”
被称作李大师的老人,正是省内有名的石雕匠人,这辈子见过无数好作品,却没料到在这偏远山村,能被一个少年的手艺震住。
他猛地转身,抓着王大爷的胳膊:
“快!老王,带我去见这娃!我要亲自看看他!”
王大爷连忙应着,引着李大师往山上走。
山路蜿蜒,李大师却走得急切,拐杖敲在石子路上“笃笃”响,嘴里还不停问:
“岁安这娃,跟谁学的?有没有系统练过?”
“哪有什么师傅哟,”
王大爷叹着气,又带着自豪。
“以前他那赌鬼师父,教过他两招基础,后来主要靠他自己琢磨。
这娃能吃苦,不管刮风下雨,每天都在院里雕,清欢那丫头还总劝他歇着,他不听,说雕石头心里踏实。”
李大师听得连连点头,眼里的光更亮了。
天赋易得,能耐住性子日复一日打磨的少年,才是真的难得。
快到小院时,就听到“叮叮当当”的凿击声,轻脆又有节奏。
李大师脚步一顿,放轻了步子,像怕惊扰了这份专注。
王大爷也跟着放慢脚步,指了指前方的小院:
“您看,那就是岁安。”
小院的木篱笆没关,能清楚看到院里的景象:
岁安蹲在木架旁,手里拿着小凿子,正在雕一块青石雕件。
是只蜷缩的小猫,猫爪已经成型,肉垫的弧度软乎乎的。
他的侧脸对着院门,眉头微蹙,捏着凿子,一下一下,石屑簌簌落在脚边的布上。
清欢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针线,却没缝,只悄悄看着岁安,嘴角带着浅笑。
直到听到篱笆外的脚步声,她才回过神,抬头看到王大爷和一个陌生老人,连忙站起身,眼里闪过一丝警惕,往岁安身边挪了挪。
岁安也听到了动静,手里的凿子顿了顿,抬头看向院门,看到王大爷,才放下凿子:
“王大爷,您怎么来了?”
“岁安,快过来!”
王大爷笑着招手,拉过李大师。
“这位是省里来的李大师,专门来看你的!你雕的龙柱,大师可喜欢了!”
岁安愣了一下,有些腼腆地走过去,挠了挠头:
“大师好。”
他看李大师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那双手因为常年握凿子,掌心有厚厚的茧。
李大师没说话,反而先拉起岁安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又看向院里的石雕:
“那只小猫,也是你雕的?”
“嗯,”
岁安点头。
“闲的时候雕着玩的,想给清欢当摆件。”
“雕着玩?”
李大师眼睛更亮了,快步走到木架旁,看着那只未完工的石猫。
“你看这猫的姿态,蜷缩时的慵懒,可不是‘玩’能雕出来的!
你跟我说说,雕龙鳞的时候,你是怎么把控力道的?”
岁安被问得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认真回答:
“就是……雕之前先摸石料的纹路,顺着石纹下刀,力道轻了刻不深,重了容易崩,练得多了,就知道哪下该用劲,哪下该轻。”
“说得好!”
李大师拍了下手,激动得拐杖都晃了晃。
“‘顺石纹,知轻重’,多少年轻人悟几年都悟不透的道理,你一个十五岁的娃,用大白话就说透了!”
他转头看向岁安,眼神里满是热切。
“岁安,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带你去省城,教你更系统的雕刻技巧,带你看更多好石料、好作品,你的天赋,不该困在这小山村!”
这话一出,小院里瞬间静了。
岁安的眼睛微微睁大。
去省城,学更厉害的手艺,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可他没答应,而是转头看向清欢。
清欢站在原地,脸色有点白。
没说话,只是看着岁安,眼里满是不舍。
王大爷也在旁边劝:
“岁安,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李大师收徒挑得很严,你可别错过!”
岁安看着李大师热切的眼神,又看着清欢发白的脸,心里像被两股力量拉扯。
他想点头,想让自己的手艺更好,想给清欢更好的生活;
可他又怕,怕去了省城,就不能天天陪着清欢,怕她一个人在小院里担心。
“我……我得想想。”
岁安的声音有点哑,他看着李大师,又看向清欢。
“大师,您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跟清欢商量一下?”
李大师愣了一下,顺着岁安的目光看向清欢,瞬间明白了什么,眼里的急切淡了些,多了点理解,他笑着点头:
“好!我给你三天时间!
不管你选不选,我都想跟你多聊聊雕刻。
你这娃,是块真正的好料!”
说完,他也不墨迹,拉着王大爷就走了,让他们自己商量。
岁安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没一会儿,就被清欢的目光拉回神。
清欢还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像要把他的心思看穿。
刚才李大师说“带你走”的时候,她的脸色就白了,此刻没了外人,那份藏不住的不安,全落在了眼神里,直白得让岁安有些受不了。
“你……”
清欢张了张嘴,话没说出口,又闭上了,只是目光还黏在岁安脸上,像在等一个答案,又怕听到那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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