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方百花的敌后骚扰
外头的雨总算是小了些，虽说还没完全放晴，但那架势已经从“拿盆泼”变成了“拎壶灌”，山路虽说还是泥泞得能陷进去半条腿，但好歹能看见地皮了。童贯大营里的官兵们刚觉得能喘口气，不用天天在漏雨的帐篷里泡脚了，可还没等他们把湿乎乎的铺盖卷晾干，新的闹心事儿就又来了。
这闹心事儿，源头就在方百花那儿。
自打方腊判断出战略反攻的时机快到了，方百花这位女中豪杰就彻底坐不住了。让她在洞里干等着？那可不行！她主动向方腊请缨：“阿哥，让我带些弟兄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吧！老让童贯那老小子在咱们家门口舒舒服服待着，我心里不痛快！”
方腊深知自己这位族妹的本事，脑子活络，身手又好，更关键的是，她对帮源洞周边这片山林的熟悉程度，比自家后院还清楚。让她去骚扰官军的后勤线，再合适不过。
“去吧，”方腊点头，“记住，你的任务不是硬碰硬，是骚扰，是捣乱，是让童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像蚊子叮大象，叮不死它，也得烦死它！动静闹得越大越好，但咱们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得令！瞧好吧您就！”方百花一拍高耸的胸脯，笑得像只准备去偷鸡的小狐狸。
她精挑细选了三十来个弟兄，个个都是山林里钻打的好手，跑得快、藏得深、下手黑。用她的话说：“咱们这回啊，不当正规军，当山猴子！专掏官军的腚眼儿！”
于是，方百花带着这支“山猴子特战队”，趁着雨夜，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帮源洞，像水滴融入大海一样，消失在了茫茫山林之中。
他们的目标，不是童贯的中军大帐，那地方戒备森严，去了是送死。他们的目标，是官军那条看起来不算太长，但却至关重要的“生命线”——从后方往前线运粮草辎重的后勤补给线。
第一天，官军一支二十人的运粮队，押着十几辆大车，吭哧吭哧地在泥泞的路上爬行。带队的小校还在骂娘：“这鬼天气！这破路！等到了大营，米都得泡发芽了！”
正抱怨着呢，就听“咻咻”几声尖啸，路两旁的林子里突然射出十几支冷箭！箭法刁钻，不射人，专射拉车的骡马！
“敌袭！敌袭！”小校吓得一激灵，扯着嗓子喊。官兵们慌忙举起盾牌，紧张地看向林子。
可林子静悄悄的，除了几声鸟叫，啥也没有。再看车队，好几匹骡马屁股上、腿上插着箭矢，疼得嗷嗷直叫，乱蹦乱跳，把车子都带歪了，陷在泥里更走不动了。
官兵们紧张了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折腾了好一阵，才把受伤的牲口换下来，重新上路，速度慢得跟蜗牛爬似的。
小校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娘的！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干的？！有本事出来真刀真枪干一场！”
林子深处，方百花和弟兄们捂着嘴偷笑。一个弟兄低声道：“百花将军，咱为啥不直接抢了粮食？”
方百花白了他一眼：“抢？抢了咱扛得动吗？咱们是来给他们添堵的，不是来帮他们运粮的！让他们走不动，吃不香，就是胜利！下一波，换地方！”
第二天，另一条小路上，一队给前沿营寨送箭矢的官兵倒了血霉。走着走着，最前面抬箱子的俩兵“哎哟”一声，脚下一滑，摔了个大马趴，箱子摔开，箭矢撒了一地。仔细一看，地上不知被谁抹了一层滑溜溜的泥浆！
还没等他们骂出口，路边草丛里又飞出几个石头子儿，精准地打在他们刚捡起来的箭杆上，噼里啪啦，又折断了好几十支。
官兵们气得跳脚，对着草丛乱射了一通箭，毛都没射到一根。带队的老兵油子哭丧着脸：“这他娘的是撞了邪了？还是山里的猴子成精了？”
第三天，更绝。一支往前线送酒（给军官喝的）的队伍，发现路中间横着一棵被砍倒的小树。没办法，只能停下来搬开。等他们汗流浃背地把树挪开，重新上路后，押运官总觉得不对劲，打开酒坛子一闻——好家伙！冲天的酒气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骚味儿！不知哪个天杀的往酒坛里兑了山泉水还是…别的啥玩意儿！
“啊啊啊！我的酒啊！”押运官差点没哭出来。
方百花和她的“山猴子”们，就跟幽灵一样，神出鬼没。今天东边射几匹牲口，明天西边撒点滑溜泥，后天南边往水里丢点巴豆（让取水的官军拉肚子），大后天北边把官军晾在外面的衣服顺走几件…
他们的行动毫无规律可言，打完就跑，绝不恋战。官军派兵去追，往往连人影都摸不着，反而经常被引到陷阱里或者绕得晕头转向。
童贯很快就接到了雪片似的报告。
“报！枢相！运粮队遭袭，牲口受伤，行程延误！”
“报！送箭矢的队伍被骚扰，箭矢损毁三成！”
“报！取水队多人腹泻，怀疑水源被投毒！”
“报！…”
“够了！”童贯气得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案几，笔墨纸砚洒了一地。“袭扰！袭扰！又是袭扰！方腊！你就不能堂堂正正打一仗吗？！尽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一个将领小心翼翼地说：“枢相，看这手法，不像是方腊主力，倒像是小股部队，极其熟悉地形…”
“小股部队？”童贯眼珠子一瞪，“小股部队能把我的后勤线搅得天翻地覆？他们是猴子变的吗？！”
另一个将领苦着脸：“枢相，这帮人滑溜得很，咱们派去清剿的队伍，连根毛都抓不到，反而…反而有好几支小队在山里迷了路，现在还没回来…”
童贯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胸口发闷。他现在是腹背受敌，不，是浑身都被蚊子叮满了包！正面攻不动山洞，后面粮道不稳，军心士气一天比一天低落。
“增兵！”童贯咬着后槽牙下令，“给后勤线增派护卫！每支运输队，护卫人数加倍！不，加三倍！再调集骑兵，给我来回巡逻！我就不信抓不住这几只该死的苍蝇！”
命令是下去了，可效果嘛…实在有限。山路本就难行，大队人马护卫着缓慢的运输队，更像是一群在泥地里蠕动的蜗牛。而所谓的骑兵巡逻，在崎岖山林里根本施展不开，反而成了伏击的活靶子——方百花他们虽然不硬碰，但抽冷子放几支冷箭射翻一两个骑马的军官，还是办得到的。
官军的后勤运输成本急剧上升，效率却直线下降。前沿营寨的官兵们开始吃不饱饭，箭矢补充不及时，连喝口水都提心吊胆。怨气像瘟疫一样在官军中蔓延。
“这仗没法打了！天天蹲在泥坑里挨饿受冻，还得防着山里飞出来的冷箭！”
“就是！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童枢相到底行不行啊？”
“听说帮源洞里的反贼吃香喝辣，咱们倒成了叫花子军了！”
而与官军的愁云惨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方百花和她的小伙伴们，可是玩得不亦乐乎。
这天夜里，他们又成功捣毁了一处官军临时搭建的柴草堆，看着冲天的火光和忙乱救火的官兵，方百花带着弟兄们悄咪咪地撤回预先约定的隐蔽山洞。
洞里，弟兄们一边分吃着干粮，一边兴奋地交流着“战果”。
“百花将军，您没看见，今天我那一石头，直接把那个骑马的官儿砸下马来了！那叫一个准！”
“你那算啥？我往他们锅里撒了一把巴豆粉，够他们拉三天了！”
“我今天摸到他们营寨边上，把他们晾的裤衩子都顺来了！嘿嘿，明天给他们挂树梢上去！”
方百花啃着肉干，笑得见牙不见眼：“干得漂亮！咱们这叫…嗯…阿哥说的那个词儿叫啥来着？对！‘疲敌战术’！累死他们，烦死他们，饿死他们！看童贯那老小子还能撑多久！”
一个年轻点的士卒有点担心：“百花将军，咱们这么搞，官军会不会派大军来围剿咱们啊？”
方百花拍拍他的肩膀，浑不在意：“放心！这大山里头，咱们是回家，他们是瞎子！咱们三十个人，他们得派三百个人来找！咱们耗得起，他们可耗不起！等他们人困马乏，露出破绽，就是我阿哥带领大伙儿杀出来的时候了！”
她站起身，走到洞口，望着远处官军大营星星点点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童贯？枢密使？呸！在这山沟沟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咱们这些‘山猴子’，说了算！”
接下来的日子，方百花带领着她的敌后骚扰小队，将“山猴子”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官军的后勤线被他们搅得鸡飞狗跳，疲于奔命。童贯是抓又抓不着，防又防不住，气得天天在帐子里跳脚骂娘，血压蹭蹭往上涨。
而帮源洞内，方腊听着韩冲不断传回的“捷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他知道，百花这把“软刀子”，正在一点点地放干童贯的血，磨光官军的锐气。
战略反攻的时机，在方百花一次次成功的骚扰中，变得越来越成熟。天策府的利刃，已然磨亮，只等那最终出鞘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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