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鲸”体内的时空仿佛是凝固的琥珀,又仿佛是加速奔流的江河。李长乐浸泡在那温暖而粘稠的生命液体中,感受不到饥渴,感觉不到疲惫,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的“存在”被简化到了极致,只剩下纯粹的意识,如同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汲取着‘守夜人’向他展示的、远超人类文明认知范畴的知识洪流。
这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学习。没有书本,没有课堂,没有循序渐进的公式推导。‘守夜人’直接将信息编码成某种意识可直接理解的“概念束”或“体验包”,灌注到他的感知中。
他“经历”了宇宙大爆炸后最初的能量涟漪如何凝结成物质与法则;他“目睹”了原始的地球上,第一个能感知到“源点”存在的单细胞生物那懵懂的“注视”;他“聆听”了不同时代、不同文明的“观测者”们,用各自的方式记录、研究、并小心翼翼维护着与“源点”那微妙平衡的“低语”。
他学习了“源点”能量场的拓扑结构学,理解了不同“源点”因其所在地质结构、历史积淀和意识环境的不同,所呈现出的迥异“性格”——有的狂暴如雷暴,有的静谧如深潭,有的则充满了扭曲现实的诡谲。
他接触了“意识共振”的深层原理,开始理解自己为何能成为“钥匙”与“锁”。这不仅仅是一种频率的巧合,更与他早年无意中接触到的那些“非主流”知识,与他作为顶级主播时锻炼出的、对信息流极其敏锐的感知和过滤能力,甚至与他个人经历所塑造的、某种独特的心理韧性都息息相关。他是多种因素耦合下产生的、一个极其罕见的“变异节点”。
他也知晓了“破碎之眼”崇拜的那个高维实体——他们称之为“古老注视者”。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神只,更像是一种存在于更高维度、对低维时空某些特定“现象”(如活跃的“源点”)抱有某种非人好奇心的、庞大的集体意识集合体。“破碎之眼”的仪式,本质上是一种试图吸引其“注视”并获得反馈(通常以疯狂和毁灭的形式)的愚行。
“‘观测者’的职责,并非对抗‘古老注视者’。”‘守夜人’的声音如同定音鼓,在他意识中回响,“那如同蝼蚁试图撼动山岳。我们的职责,是维护‘源点’的稳定,减少其异常波动,从而降低被‘注视’的概率,或者至少,在‘注视’降临前,做好缓冲和隔离,避免对现实维度造成毁灭性冲击。”
李长乐逐渐明白,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在刀尖上跳舞的守护。没有辉煌的胜利,只有默默无闻的维持。成功,意味着什么也不会发生;失败,则意味着某个区域,甚至整个文明的意识层面可能遭受不可逆的污染或格式化。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是弹指一瞬,或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那浩瀚的知识洪流终于开始减缓、平息。李长乐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广阔,仿佛被重塑了一遍。他虽然依旧无法完全理解“源点”的全部奥秘,但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凭借本能和运气去对抗的菜鸟。
“‘白鲸’即将抵达第一个‘校准点’。”‘守夜人’的声音将他从沉浸状态中唤醒。
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幻,粘稠的液体退去,肉色的内壁变得透明。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类似观察舱的地方,脚下是如同水波般荡漾的光膜,透过光膜,可以看到外部飞速掠过的、扭曲而斑斓的亚空间景象。
“你的第一个任务。”‘守夜人’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依旧是那能量构成的虚影,他指向光膜外逐渐清晰的一个光点,“位于西非腹地,撒哈拉沙漠边缘的一片古老岩层下方。这个‘源点’代号‘低语沙丘’,状态:轻微躁动,有被当地某个新兴秘密教派尝试接触的痕迹。你的任务是进行初步‘聆听’与‘抚慰’,评估风险等级,必要时进行基础‘校准’,阻止其活性进一步升高。”
光膜上浮现出详细的任务简报,包括“低语沙丘”的地理坐标、能量特征、历史活动记录,以及那个秘密教派“暮光之瞳”的已知信息。
“我一个人去?”李长乐问道。他看了看自己,不知何时,他身上已经换上了一种材质奇特、似乎能自适应环境并提供基础防护的深灰色制服。
“这是入门考核,也是必经之路。”‘守夜人’平静地说,“‘观测者’大多是孤独的行者。你需要学会独立判断和行动。‘白鲸’会为你提供必要的后勤支持和紧急撤离通道,但不会直接介入。”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你不是去征服或毁灭。你是去‘理解’与‘平衡’。利用你的天赋,去感受‘源点’的‘情绪’,找到它躁动的根源,然后用你的意识共振去抚平它。就像调音师校准一件珍贵的乐器。”
李长乐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理论的学习已经结束,现在是实践的时候了。
“我准备好了。”
‘守夜人’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观察舱前方的光膜泛起涟漪,形成一个漩涡状的出口。外面,是西非沙漠夜晚干燥而寒冷的空气,以及璀璨得有些不真实的星空。
李长乐最后看了一眼‘守夜人’那深邃的目光,然后毅然迈步,踏出了“白鲸”,落在了松软的沙地上。
身后的空间涟漪瞬间平复,“白鲸”那庞大的、介于虚实之间的身躯已然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类似古老腕表般的装置,证明着他与那个神秘组织的联系。这是他的联络器、数据库和紧急求救装置。
他按照腕表上投射出的导航信息,向着远处那片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暗红色的岩层走去。脚下的沙砾发出沙沙的声响,夜风吹拂着他身上那件奇特的制服,带来一丝凉意,却并不刺骨。
他不再是被迫卷入漩涡的棋子,也不再是仅凭一腔孤勇硬闯龙潭的莽夫。他是“观测者”的学徒,是行走于阴影中的“无声之弦”。
他的目光扫过导航信息,落在那“暮光之瞳”教派的标志上——一个抽象化的、仿佛由沙粒组成的眼睛图案。
新的挑战,已经开始。而他,将主动去面对。
沙漠的夜晚,寂静而漫长。只有一道孤独而坚定的身影,向着那隐藏着低语与躁动的沙丘, silent 前行。他不再是寻找答案的迷途者,而是成为了答案的一部分,成为了维护这个世界脆平衡的,一道新的、微不可察,却至关重要的……弦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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