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初升的、带着暗红滤镜的“太阳”将稀薄的光线洒向灰岩镇时，一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躁动已然在空气中弥漫。街道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许多平日里缩在石屋里的居民也探出头，麻木的眼神中罕见地掺杂着一丝期待与畏惧。林小邪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破烂狼皮袄，但内里伤势已愈，灵力暗蕴，如同磨利了爪牙的孤狼，悄然混迹在人群中，向着镇子中心的广场走去。
广场上，原本的空地已被几辆覆盖着厚重帆布、由那种类似巨蜥的庞大“蜥驼兽”牵引的货车占据。数十名身着统一黑色皮甲、胸前绣着荆棘缠绕滴血短剑徽记的护卫，眼神倨傲而冰冷地维持着秩序。他们装备精良，腰间挎着弯刀，背后背着劲弩，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煞气，显然都是见过血的老手。
一个穿着丝绸长袍（在这穷乡僻壤显得格格不入）、肚腩微凸、脸上堆着职业化笑容的中年胖子，正站在一个临时搭起的木台上，用洪亮的声音吆喝着：
“黑荆棘商队，公平交易，童叟无欺！来自远方的精铁武器、御寒的毛料、救命的药剂，还有珍贵的‘净尘符石’！只要你有价值的东西，矿石、兽材、草药，甚至是……有价值的消息，都能换来你所需！”
他的话语充满了诱惑，但那双细小的眼睛里闪烁的精明，却逃不过林小邪的眼睛。
“净尘符石？”林小邪注意到他口中的称呼与老哈克说的“净化符石”略有不同，心中微动。他挤在人群边缘，冷静地观察着摊位上展示的商品。
精铁武器只是普通货色，工艺粗糙，远不如他前世所见；毛料质地也一般；药剂瓶看起来和老哈克的差不多。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几块摆放在铺着天鹅绒（！）的托盘里、只有指甲盖大小、散发着微弱柔和白光的灰色石头上。
那就是“净尘符石”？能量波动很隐晦，似乎能形成一个微弱的净化力场，但范围和作用强度……有待测试。价格牌上标注的数字，让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五十枚银光闪闪的、质地明显优于铁角子的货币（银梭）！ 这足以在灰岩镇买下一栋不错的石屋还有富余！
“妈的，真黑！”林小邪心里暗骂，脸上却适时地露出和其他人一样的、混合着渴望与绝望的惊叹表情。“这成本利润率，怕是百分之几千都不止！比老子心黑多了！”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商队队伍，很快锁定了一个站在胖子身边、负责记录货物的年轻女子。她同样穿着黑荆棘的服饰，但剪裁更合身，勾勒出姣好的曲线。面容算不上绝色，但在这灰岩镇已是鹤立鸡群，尤其是一双碧色的眸子，带着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冷静与疏离。
林小邪的眼神在她身上“恰到好处”地多停留了两秒，嘴角勾起一丝同行才懂的、对“优质资源”的欣赏弧度，随即迅速移开，仿佛只是一个正常男人对美丽异性的本能关注。但他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那女子与胖主管的互动，以及她记录货物时熟练的动作。
“看样子是个文书或者助理，地位不低，能接触到核心交易信息……或许是个突破口。”他心中瞬间完成了初步评估。好色，不过是掩盖真实目的的完美伪装。
他没有急着上前交易晶核，那太引人注目。他像其他穷哈哈的冒险者一样，先在普通的货摊前徘徊，拿起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用挑剔的语气嘟囔：“这铁胚杂质也太多了吧？砍个锈狼都卷刃，还要三个铁角子？抢钱啊？”
摊主是个满脸横肉的护卫，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爱买买，不买滚！穷鬼别挡道！”
林小邪“悻悻然”地放下短剑，嘴里不干不净地低声骂了几句，活脱脱一个又穷又嘴贱的底层混混形象。这番表演，成功降低了周围几个黑荆棘护卫对他的警惕心。
接着，他晃悠到了那个碧眸女子的摊位前，这里主要收购药材和特殊材料。他磨蹭着从怀里（依旧是内衬）掏出几株品相一般的、他在路上随手采的普通草药，递了过去，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小姐，您看看这个……能值几个钱？”
那碧眸女子抬起眼帘，淡漠地扫了一眼草药和林小邪那身破烂行头，语气毫无波澜：“枯藤草，品质下等，两个铁角子。风干的刺球果，三个铁角子。”
“啊？就这么点？”林小邪脸上立刻露出“夸张”的肉疼表情，“我可是在毒蝎子窝旁边采的，差点丢了小命呢！小姐，您再仔细看看？能不能多给点？”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无意地将手撑在摊位上，指尖离女子记录用的、一种类似炭笔的工具很近。
女子眉头微蹙，显然对这种纠缠有些不耐，冷声道：“价格公道，不交易就请离开。”
“唉，好吧好吧……”林小邪“无奈”地叹了口气，收回草药和即将到手的几个铁角子，转身“失落”地离开。但在转身的刹那，他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动，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带有他独特精神印记的灵力，如同蛛丝般附着在了那根炭笔之上。这是他结合“灵网”技术和微弱精神力开发的小伎俩，“灵丝标记”，能在短距离内，让他隐约感知到被标记物的位置和微弱动向。
就在林小邪完成小动作，准备继续观察时，人群突然一阵骚动。一个瘦小的、穿着补丁摞补丁衣服的半大孩子，因为挤得太靠前，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黑荆棘护卫身上。
“小杂种！眼睛瞎了？”那护卫勃然大怒，抬脚就狠狠踹向孩子！
孩子吓得脸色惨白，呆立当场！
周围的人群一片寂静，无人敢出声。黑荆棘的凶悍，早已深入人心。
就在那穿着铁靴的脚即将踹中孩子瘦弱身体的瞬间，一只覆盖着破烂狼皮袖套的手臂，却“恰好”伸了过来，仿佛是因为人群拥挤而站立不稳，踉跄着挡在了孩子身前。
“嘭！”一声闷响。
林小邪“哎哟”一声，被“踹得”连连后退好几步，撞到了后面的人，引起一阵小小的混乱。他捂着被踢中的手臂，脸上露出痛苦和“惊慌”的神色，对着那护卫连连鞠躬：“对不住！对不住！军爷！人太多了，没站稳，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
那护卫踹到了人，怒气稍歇，又见林小邪如此“识相”，骂骂咧咧了几句，也就作罢了。
那孩子趁机钻入人群消失不见。
林小邪揉着其实并无大碍的手臂（他暗中用灵力护住了），在周围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继续扮演着他的落魄角色。没人知道，刚才那看似巧合的“踉跄”，需要多么精准的计算和速度，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着痕迹地救下那个孩子。
“妈的，亏了亏了，白挨一脚，几个铁角子还没赚到……”他低声抱怨着，将“伪小人”的形象贯彻到底。但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锐利，却揭示了他不曾磨灭的底线。
科学周旋：锁定目标与等待时机
经过这一番看似徒劳的试探和表演，林小邪获得了关键信息：
黑荆棘商队实力雄厚，戒备森严，直接交易晶核风险极高。
“净尘符石”价格昂贵，并非他目前能轻易获取。
那个碧眸女子地位不低，且已被他悄无声息地标记。
商队暂时不会离开，他还有时间。
他决定改变策略，不再急于求成。他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消失在渐渐散去的人群中。接下来，他需要耐心等待，等待那个碧眸女子落单的时刻，或者，从其他渠道寻找突破口。
科学痞仙的异界求生，不仅是力量的对抗，更是智慧与演技的较量。他相信，只要耐心布局，总能找到这个看似铁板一块的商队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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