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傩阵的成功运转,为圣地争得了片刻喘息。金色光罩如铜墙铁壁,暂时阻住了外界的污浊浪潮。队员们得以轮替休整,紧急更换濒临耗竭的灵石,苍伯沙哑的号令在阵内回响,一切紧张却有序。
高踞傩神祠顶的沈傩,周身流淌的神光与下方大阵的金辉交融,宛若整个防御体系的核心与灯塔。
然唯有祂自知,这稳固表象之下,正进行着何等凶险的拉锯。他绝大部分神力仍在抗衡天际不断压下的、源自游光本体的核心邪气,那是一场无声的角力,每一瞬都在剧烈消耗他本就因信仰稀薄而未尽复的力量。
就在祂凝神对抗那无边污秽之际,一股极阴冷、滑腻的意志,如无形毒蛇,骤尔穿透空间阻隔,绕过神光屏障,直侵他的精神领域!
非是声响,却比任何声音更清晰,更恶毒,直接在他神念中震荡:
【‘守傩阵’?呵……沈傩,你倒拾回了些当年看家护院的本事。可惜,时移世易。】游光的意识带着慵懒的戏谑,【千年前,你以此阵护的是香火鼎盛、信仰如潮的族群。如今呢?护的是什么?一群早忘却你名讳、视传统如敝履的乌合之众,还有这几块……快烧干的石头?】
游光的意识流里,画面精准戳向沈傩最痛处:黎鹤第一次学‘镇族傩’摔傩刀时,刀把上还缠着阿松给的防滑布条;年轻人们捧着花国“新式玩具”时,指尖都攥着块小傩面碎片。
游光刻意放大“摔刀”“玩玩具”的画面,却藏不住那些“没丢的碎片、没拆的布条”,恶意里满是对“根未断”的忌惮。更是千年前祭典上,族人举着傩面、跟着祂的舞步欢呼,香火飘满傩神祠的热闹画面,两相对比,恶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画面最后,是阵眼灵石迸裂的慢镜头,碎渣弹到沈傩金甲上‘嗒’的轻响,被他放大数倍传入神念:“你看,连支撑你的石头,都快不愿陪你了。”
【听这声响,】游光的低语如毒液滴淌,【是灵石哀鸣,也是你神力不断流逝之音。值得么?为这些早已背弃你的凡人,燃尽你最后那点可怜神性?】
沈傩的精神壁垒如冷硬金石,毫无波澜,仍稳定输出神力,对抗邪气。可祂的沉默似反助长了游光的“谈兴”。
【哦,险些忘了。】那意识忽作“恍然”状,恶意更深,【你那个刚有点模样的小族长,此刻正在那国际台上丢人现眼吧?想想,他捧着你视若珍宝的‘证据’,在那儿被所谓‘文明人’当猴耍、驳斥、嘲弄……而你,却只能困守于此,陪着这群老弱残兵,玩这必败的守城戏。】
【你猜,待他败讯传回,待你脚下这些凡人最后希冀彻底破灭时,他们可还会向你输送那点微末信念?你这具早该湮灭的神躯,还能撑几时?一刻?半刻?】
恶意的絮语无孔不入,试图撬开沈傩心防的每一丝裂隙,放大祂心底最深处的疑惧与沉重——对传承断绝的痛楚、对神力流失的不安、对黎鹤处境的挂虑、以及对这场守护终局的悲观预见。
【何必呢?沈傩。】游光的声音陡然转为诱惑,【你与我,本非那些朝生暮死的蜉蝣。他们的信仰可滋养你,他们的恐惧与绝望,亦能成我辈资粮。何不放开这无谓坚守?这傩神骨中的‘生魂之力’,与其留予这些忘恩负义之徒,不若你我共掌?届时,重定天地秩序,亦非难事……】
游光提到‘黎鹤丢人现眼’时,沈傩肩甲的千年旧伤突然发疼,祂下意识抬手,指尖轻轻蹭过金甲上的‘护族纹’,这纹路是千年前,阿松的太爷爷带着族人,用刻傩面的刀一点点凿的,当时老艺人说“纹在,神在,族在”。
祂眉峰微蹙,不是动摇,是被聒噪得厌烦,指节猛地攥紧,‘护族纹’亮了下淡金,比之前更盛,似在呼应千年前的承诺。掌心对抗邪气的神力晃了晃,却没减弱半分。
胸口的同源玉佩突然亮了暖光,顺着金甲纹路爬向旧伤,疼意瞬间淡了,这光与黎鹤胸口的玉佩同频,是千里之外黎鹤正攥紧神骨的信号。
他凝炼神念成玄冰尖针,狠狠“刺”向邪念,附的意念极冷却极沉:“我护的从不是‘信仰鼎盛’,是他们想守的根,哪怕只剩一人。”
说这话时,祂余光扫向下方阵内:阿松正用布条缠紧流血的虎口,继续敲鼓,鼓点虽慢却没断,那道身影,就是“想守根”的最好证明,神光随鼓点晃了晃,更显坚定。
无有赘言,只一个凝着极致厌弃与鄙薄的意念!
这冰寒回应似携着某种神圣的刺痛,令那滑腻邪念猛一颤缩,如遭灼烫般骤然回撤!
【哼!冥顽不化!】游光的声音渗入一丝愠怒,旋即化为更深的阴冷,【那便等着瞧!看你的龟壳能撑几时!看你的小族长如何一败涂地!待你神力枯竭、信仰崩摧那刻,我必亲取你神格,让你眼睁睁看着你所护的一切,是如何寸寸成灰!】
游光的诅咒消弭后,沈傩攥紧的指节缓缓松开,金甲指腹的血痕因用力又渗出细小红珠,刚冒头就被神光灼干,在‘护族纹’上留下淡红印记。
祂抬手,指尖轻轻碰了下胸口的同源玉佩,暖光已弱了些,却仍带着黎鹤的灵力气息,似在说‘我这边没问题’。
天际污云因游光的愠怒翻涌更烈,黑气甚至凝成几只虚浮的爪影,拍向他的神光;沈傩对抗邪气的神光瞬间涨亮半分,金辉穿透虚浮爪影,将其灼成黑烟,肩甲旧伤处的金辉彻底盖过黑气,‘共生’傩纹流转得更快:他在无声回应——只要黎鹤还在拼,只要族人还在守,他就不会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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