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已至!朱云豪八足猛地一蹬发吉,那细小的身躯没有发出任何风声,却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黑色闪电,撕裂了头发缝隙之中的香艳空气,瞬间掠过郑凯汗湿的最里层发丝。它的动作快到了极致,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又在一瞬间被压缩至零。下一刻,它那对闪烁着幽蓝光泽、淬炼了无数剧毒的螯肢,已经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又如同最致命的标枪,狠狠刺入了郑凯头顶的百会穴!那是人体诸阳之会,神魂所居之地,更是修士灵力运转的枢纽。毒牙穿透皮肉,深深地楔入颅骨的缝隙之中,发出了只有它自己才能听到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作为一只已经踏入筑基期的妖虫,朱云豪的毒液早已非同凡响,其霸道之处,足以让同阶修士闻风丧胆。这毒液中蕴含的,并非寻常的腐蚀或麻痹,而是一种源自幽冥的阴寒之力,能瞬间冻结并瓦解一个超越它整整五个大境界的修士的神魂与肉身——当然,这需要两个苛刻的前提:其一,猎物必须毫无戒备,神门大开;其二,猎物不能运功抵抗,任由毒液肆虐。这两个条件,在寻常战斗中几乎不可能同时满足,然而此刻的郑凯,却用自己的放纵与懈怠,完美地、无可挑剔地,为这致命的毒液铺平了道路。他就像砧板上一条剔除了所有骨刺的鲜鱼,只能任人宰割。
毒液,如一条来自远古冰河的决堤洪流,顺着百会穴刺入的通道,以摧枯拉朽之势,疯狂地涌入郑凯的经脉。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酷寒,仿佛要将他的血液、骨髓、乃至灵魂都一并冻结。郑凯那双还沉浸在情欲余韵中的眼珠,瞬间因极致的痛苦与惊恐而暴凸出来,几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他想嘶吼,想求救,但喉头只能发出“咯咯”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响,半点声音都吐不出来。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无数根无形的冰针反复穿刺、搅碎,每一寸意识都在剧痛中分崩离析。四肢百骸的温暖被飞速抽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内而外、深入骨髓的僵冷。他拼命地想要调动丹田里那仅存的一丝灵力,想要抵抗,想要自救,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那股阴寒的洪流冲得粉碎,永远地凝滞在了那片无边无际的混沌深渊之中。
摇曳的烛火,在他迅速涣散、失去焦点的瞳孔中,被扭曲成了一片片诡异的光斑,如同魔鬼在跳着最后的舞蹈。那光斑越来越暗,越来越模糊,仿佛一扇正在缓缓关闭的窗。他生命中最后所见的景象,便是这摇曳的、却再也带不给他任何温暖的烛光。从毒液入体到生命终结,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短短三息之内,那曾经旺盛无比、代表着权势与欲望的生命之火,便被这股阴寒霸道的毒液,彻底、干净、不留一丝余地地冻结了。
就在郑凯生机断绝的瞬间,身旁的小妾尚沉浸在方才云雨的余韵中,娇喘微微,脸颊泛着满足的红晕,对身边发生的惊天剧变浑然不觉。她以为身旁男人的静止,只是又一次极致疲惫后的沉睡。她纤纤玉手无意识地抚过郑凯汗湿的鬓发,想要给予一些温柔的安抚,指尖却意外地触到了一处黏腻而温热的液体。那不是汗,带着一种奇异的腥甜。她心中微感诧异,正欲低头细看,究竟是什么东西,然而,一道比夜色更浓的黑影,已经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缠上了她雪白的手腕。那触感冰冷、坚硬,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滑腻。
朱云豪在解决了最大的威胁后,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它另一只螯肢上的毒刺再次落下,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女子腕间的脉门。对于这只筑基期的妖虫而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俗女子,脆弱得如同纸糊。她甚至来不及感到恐惧,连一声短促的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只觉得一股比三九寒冬更刺骨的阴寒毒流,顺着脉门瞬间攻入心脏。眼前的烛光、锦被、以及男人僵硬的侧脸,都在刹那间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她那尚带着一丝迷离笑意的唇瓣,永远地定格在了那个瞬间,一缕香魂,顷刻间消散于无形。那具温软如玉的躯体,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倒了下去,与身旁郑凯逐渐冰冷的尸体并排躺在一起,化作了一滩毫无生气的、冰冷的死肉。
室内的烛火,依旧在不知疲倦地摇曳着,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杀戮从未发生。它忠实地映照着床榻上那两具正在迅速失去温度的躯体,将这死亡的场景渲染得既荒诞又凄凉。郑凯的双目圆睁,瞳孔中倒映着扭曲的烛光,凝固着他生命最后一刻所感受到的、那极致的惊骇与无边的难以置信——他至死都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如何死的。而他的小妾,唇边还残留着一丝未曾褪去的、满足而迷离的笑意,却已永远地凝固在了这张年轻而美丽的脸上,成了一尊最残酷的雕塑。空气中,先前那令人沉醉的靡靡香气尚未散尽,此刻却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以及妖毒散发出的、如同腐烂沼泽般的诡异气息,紧紧地交织、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
郑凯到死都未能明白,他那引以为傲的、自认为天衣无缝的、针对郑志肃的每一步算计,每一个陷阱,早已被一个隐藏在更深处、更为隐秘的对手,看得一清二楚,洞若观火。他费尽心机布下的这盘棋,自以为自己是执棋者,殊不知,在真正的棋手眼中,他和他所有的布局,不过是棋盘上一颗可以随时舍弃、用以迷惑对手的棋子,一次微不足道的“笑料”罢了。朱云豪的袭击,并非偶然,而是必然。它是对郑凯狂妄自大、得意忘形的终极嘲弄与最严厉的惩罚。当他在布局之后以为能完美击杀郑志肃后,将所有的警惕与戒备都抛诸脑后,沉溺于肉欲的欢愉之中时,死亡的獠牙,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抵近了他的脑门。
窗外的夜色,浓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将整个郑府都笼罩在一片沉寂的黑暗之中。然而,在这片寂静之下,郑府的深处,却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些不明所以的骚动,或许是风声,或许是野猫的跑动,又或许是某些人心中不安的预感在作祟。负责主院值夜的家丁,提着昏黄的灯笼,正战战兢兢地在附近的回廊中巡逻,他们只觉得今晚的主院异常安静,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那片死寂之下,早已是人间地狱。一场本应掀起滔天巨浪、针对郑志肃的惊天阴谋,就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夜晚,以其主谋者最为荒诞、最为凄惨的猝死为开端,正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快速而无声地展开。风暴的中心,已然死亡,而更大的风暴,却才刚刚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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