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西丽丝这个“地头蛇”带路,四人巧妙地避开了仍在贫民窟外围晃悠的卫兵,顺利来到了位于镇子南边的佣兵协会。
协会的建筑比周围的房屋要高大结实一些,由粗糙的石块砌成,门口挂着一个饱经风霜的木牌,上面用粗犷的笔触画着一只咆哮的狼头。
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劣质麦酒、汗味、皮革味和血腥气的热浪扑面而来。
房子内部空间很大,但光线昏暗。
粗糙的木制吧台后面,一个独眼、满脸横肉的大汉正用一块脏布擦着木杯。
几张同样粗糙的长桌旁,坐着形形色色的佣兵:有穿着破烂皮甲、眼神凶狠的壮汉;有裹着斗篷、神神秘秘的游荡者;
甚至还有一两个装备相对精良、神色倨傲的小队。
空气中弥漫着粗鲁的谈笑声、吹牛声和骰子碰撞的脆响。
西丽丝显然对这里很熟,她压低兜帽,带着三人径直走向角落一个用木栅栏隔开的、相对安静的小隔间,
那里坐着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正对着一堆羊皮卷打瞌睡的老文书。
“老吉姆!醒醒!注册佣兵队!”西丽丝敲了敲桌子。
老吉姆被惊醒,扶了扶滑落的眼镜,浑浊的眼睛扫过四人,在西丽丝身上停顿了一下,嘟囔道:
“又是你这只小老鼠…” 目光一一扫过她身后,气质不凡但穿着不合身麻衣的林阳、绝色但清冷如冰的星雅。
当他的视线扫到光着膀子、肌肉虬结如同人形凶兽的拉普拉斯身上时,他的睡意瞬间没了大半。
尤其是拉普拉斯那身赤裸的古铜色肌肉,在昏暗光线下简直像自带聚光灯。
“嘶…你们这队…风格挺独特。”老吉姆嘀咕着,慢吞吞地在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卷宗里翻找。
“注册表…注册表…啊,找到了!”他抽出一张边缘磨损、沾着可疑污渍的羊皮纸,拍在桌上,又递过一支秃了毛的鹅毛笔。
“填吧。队伍名称,成员姓名,主要职业方向,担保人签名。”
西丽丝拿起笔,熟练地开始填写林阳三人的名字和职业(林阳:战士;星雅:斥候;拉普拉斯:重装战士)。
填到队伍名称时,她抬头:“你们想好叫什么了吗?”
三人立刻进入“头脑风暴”模式:
林阳信心满满的表示:“就叫‘开拓者’吧!简洁有力!”
老吉姆头也不抬,从旁边一个破本子上翻了翻:“有记录了,‘开拓者佣兵团’,三年前注册过,后来在黑森林团灭。”
*星雅清冷的声音响起:“‘数据之眼’如何?具有指向性。”
老吉姆眼皮都没抬的说:“‘数据之眼’?没听过。不过‘独眼之蛇’倒是有,你们要改吗?”
*拉普拉斯则是一脸兴奋的举手:“‘星辰粉碎者’!或者‘新艾尼亚铁拳’!够威风吧!”
老吉姆(不耐烦地敲桌子):“太长!而且‘铁拳’已经有了!就是外面坐着的那个!”
他指了指吧台旁一桌装备相对精良、正朝这边投来不怀好意目光的佣兵。
*林阳微微皱眉:“‘勇者之心’?”
“有,解散了。”
“‘黎明之光’?”
“也有,还在。”
“‘自由之风’?”
“重名!”
三人绞尽脑汁,想出的名字不是重复就是被老吉姆吐槽“太拗口”或“不够响亮”。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吉姆开始打哈欠,西丽丝也有点着急了。
林阳看着同伴们,又看看外面那队叫“铁拳”的佣兵挑衅的眼神,再看看老吉姆不耐烦的脸,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他猛地一拍桌子:“就叫‘到底行不行’队!行不行?!”
空气再次凝固。
老吉姆的哈欠卡在了一半。
西丽丝拿笔的手僵住了。
星雅的眼睛罕见地瞪大了零点一秒,随即闭上,仿佛不忍直视。
拉普拉斯愣了两秒,突然咧嘴大笑,猛拍林阳的肩膀,差点把他拍进桌子里:“好!林阳兄弟!这名字好!直击灵魂!
充满哲学思辨和对命运的拷问!就它了!到底行不行队!哈哈!”
老吉姆张着嘴,看看一脸“破罐子破摔”的林阳,再看看兴奋的巨人,最后看向西丽丝。
西丽丝嘴角疯狂抽搐,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飞快地在羊皮纸上写下这个惊世骇俗的队名:“到底行不行队”。
“行…行吧…”老吉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随性的队名,但规矩就是规矩,名字没重复就行。
他接过羊皮纸,在担保人一栏指了指。
西丽丝深吸一口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佣兵编号(一个很靠后的灰狼徽章数字)。
“担保费…嗯?”老吉姆看向西丽丝。
林阳赶紧把拉普拉斯“造”出来的一枚银币和几枚铜币拍在桌子上,银币上好的成色,晃得老吉姆眯起了眼。
他拿起银币掂量了一下,又用牙齿咬了咬,林阳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幸好他最后满意地点点头,收了起来。
开始慢吞吞地在一个厚本子上登记,又拿出三个灰扑扑、刻着简单狼头的铁质徽章。
“好了,‘到底行不行’小队,注册成功,灰狼级。
徽章拿好,丢了补办要钱。”老吉姆把徽章推过来,又打了个哈欠。
就在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哟!这不是‘老鼠巷’的小偷西丽丝吗?怎么,这次不偷钱包,改当担保人了?”
说话的是“铁拳”佣兵队的一个瘦高个,脸上带着一道疤,眼神轻佻地扫过西丽丝,又落在星雅身上,吹了个口哨。
“还捡了个这么漂亮的妞?这巨人…啧啧,光着膀子卖肉呢?
你们这‘到底行不行’队?我看是‘到底能不能穿衣服’队吧?哈哈哈!”他身边的同伴也跟着哄笑起来。
西丽丝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抓着徽章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但她的脸上却努力维持着满不在乎的表情。
甚至扯出一个假笑:“疤脸,管好你自己的嘴,小心哪天被老鼠啃了舌头。”
“切,臭老鼠!”疤脸不屑地啐了一口。
拉普拉斯深棕色的眼眸瞬间燃起怒火,他庞大的身躯猛地绷紧,肌肉贲张,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开来,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他一步踏前,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你!再说一遍!”
疤脸和他的同伴被拉普拉斯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嘴上依旧不饶人:“怎么?想动手?协会里禁止私斗!你这野人!”
“拉普拉斯!”西丽丝猛地拉住他粗壮的手臂(她只拉的到小臂),低声道,
“别在这里!不值得!我早就习惯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强忍的委屈。
林阳也按住了拉普拉斯的肩膀,金色的眼眸冷冷地扫过疤脸几人:“记住你们的话。我们走。”
他拿起桌上的徽章,分给星雅和拉普拉斯。
星雅接过徽章,看都没看疤脸几人一眼,仿佛他们只是路边乱叫的野狗。
但林阳和拉普拉斯都清晰地感觉到,她周围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度。
四人拿着灰狼徽章,离开了乌烟瘴气的佣兵协会。
刚走出大门没几步,一队巡逻的卫兵就拦住了他们,为首的正是昨天追捕他们的那个队长!
“站住!又是你们这几个…嗯?”卫兵队长凶狠的目光扫过四人,当看到林阳三人胸前别着的崭新灰狼徽章时,明显愣了一下。
他狐疑地接过西丽丝递上的注册文件,上面盖着协会的章和那个奇葩的队名,他又仔细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光着膀子的拉普拉斯,眉头拧成了疙瘩。
“哼!算你们走运!有了这狗牌,老子暂时动不了你们!”
卫兵队长把文件扔回给西丽丝,恶狠狠地警告,“但在特修斯镇给老子安分点!别让我抓到把柄!尤其是你,西丽丝!
还有你们这个…‘到底行不行’队?什么鬼名字!”他带着卫兵骂骂咧咧地走了。
卫兵刚走,“铁拳”佣兵队那几个人也正好从协会里出来。
疤脸看到他们被卫兵盘查,更是得意,故意大声对同伴说:“看吧!连卫兵都盯着他们!老鼠担保的队伍,能是什么好货色?
那女的怕不是哪个窑子里跑出来的,那巨人就是个没脑子的打手胚子!
也就那个金眼睛的小白脸看着还有点人样,可惜跟老鼠混在一起…”
侮辱的话语清晰地飘进四人耳中,尤其是针对星雅和西丽丝的污言秽语,彻底点燃了林阳和拉普拉斯的怒火!
西丽丝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紧咬着嘴唇。
星雅依旧面无表情,但林阳能感觉到她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能量波动一闪而逝,
虽然被她压制住了,但怒意还是激发了细微的泄露。
林阳和拉普拉斯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寒光。
刚才在协会里忍了,是给西丽丝面子,也是不想惹麻烦。
但现在?注册完成了,身份有了,对方还蹬鼻子上脸,主动送上门来!
“西丽丝,星雅,你们先回‘老鼠巷’。”林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和拉普拉斯兄弟,去‘熟悉熟悉’镇上的环境。”
西丽丝猛地抬头,碧绿的眼睛里带着惊愕和一丝担忧。
星雅看了林阳一眼,微微点头,清冷道:“下手注意分寸。别闹出人命。”
她拉起还有些发懵的西丽丝,转身朝贫民窟方向走去。
疤脸几人看着两个女人离开,更加肆无忌惮,吹着口哨继续污言秽语。
林阳和拉普拉斯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如同耐心的猎人。疤脸几人拐进了一条堆满杂物、行人稀少的背街小巷。
巷子深处。
疤脸正唾沫横飞地跟同伴描述着他想象中的“银发妞”如何如何,突然感觉光线一暗。
他回头,只见那个光着膀子的恐怖巨人如同铁塔般堵住了巷口,金色的阳光被他巨大的身躯挡住,投下长长的阴影,将他几人完全笼罩。
而那个金眼睛的男人,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你…你们想干什么?!”疤脸色厉内荏地拔出腰间的短剑,“协会禁止私斗!卫兵就在附近!”
“放心,”林阳活动了一下手腕,金色的眼眸中仿佛有恒星在燃烧,
“深呼吸,放轻松,头晕是正常的,而且,我们只是在‘交流’佣兵心得。”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快!太快了!在疤脸几人眼中,只看到一道模糊的金影闪过!
砰!砰!砰!
三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疤脸和另外两个同伴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巷子的杂物堆里,短剑脱手飞出老远。
拉普拉斯则狞笑着,巨大的手掌如同铁钳般抓住了最后一个想跑的佣兵的脚踝,轻松地将他倒提了起来!
“刚才…你说谁是没脑子的打手胚子?”拉普拉斯的声音如同闷雷,他抡起手臂,
将那吓得魂飞魄散的佣兵像破麻袋一样,狠狠地砸向旁边一个装满受潮石灰的破麻袋堆里!
噗!袋子被砸破,腾起一大片白色的烟尘。
“咳咳咳…饶命!饶命啊!”堆里传来惊恐的求饶和剧烈的咳嗽。
拉普拉斯走过去,巨大的脚踩在麻袋堆上,瓮声瓮气地说:“下次再让我听到你们嘴臭,就把你们塞进袋子里,当沙包打!明白吗?”
“明白!明白!再也不敢了!大爷饶命!”麻袋堆里传来带着哭腔的回答。
林阳走到瘫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疤脸面前,蹲下身,金色的眼眸冷冷地俯视着他:
“记住,我们叫‘到底行不行队’。以后见了我们的人,绕道走。再敢嘴贱…”
他指尖一缕微弱但极其凝聚、带着恐怖高温的金芒一闪而逝,轻轻点在疤脸旁边的碎石上。
嗤!
那块石头瞬间被熔出一个小洞,边缘焦黑!
疤脸吓得浑身一哆嗦,裤裆都湿了一片,忙不迭地点头:“知…知道了!绕道!一定绕道!”
林阳和拉普拉斯这才满意地站起身,拍了拍手,像没事人一样走出了小巷,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和哀嚎。
阳光重新照在两人身上,拉普拉斯光着的膀子熠熠生辉,充满了力量的美感和威慑力。
出了口恶气,两人心情舒畅了不少。
开始在镇上以“接任务”为名闲逛,实则暗中观察环境,感知信标方位,收集情报。
林阳发现自己的恒星之力虽然运转滞涩,但感知力并未完全消失,能模糊察觉到信标就在镇子中心区域,但被一股更强大的、混乱的能量场包裹着。
拉普拉斯则尝试用恢复了一点的算力解析空气中的信息流,同样受到强烈干扰。
就在他们走到靠近镇中心广场的地方时,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嚣声传来。
人群如同潮水般向广场涌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狂热的、带着血腥味的躁动。
“烧死她!”
“烧死那个邪恶的巫婆!”
“净化特修斯!”
愤怒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林阳和拉普拉斯对视一眼,心中同时一凛。
巫婆?难道是…他们昨夜编造故事的“原型”?
两人加快脚步,挤过喧闹的人群。只见镇中心的广场上,已经用木柴堆起了一个高高的火刑架。
一个穿着破旧黑袍、头发花白凌乱的老妇人被粗大的铁链捆绑在架子上,她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周围是群情激愤的镇民和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卫兵。
一个穿着神职人员袍子、面容刻薄的男人,正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控诉着老妇人的“罪行”——散播瘟疫、诅咒牲畜、用邪恶的巫术迷惑孩童…
林阳的目光越过疯狂的人群,落在火刑架上的老妇人身上。
他体内的恒星之力似乎被广场中央某种混乱而庞大的力量所牵引,微微躁动起来。
而拉普拉斯则通过他强大的感知,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那是来自他亲手植入的数据信标的残留信号!
信标…指向了这个即将被烧死的“巫婆”?!
林阳的心猛地一沉。这剧本,似乎正朝着一个远比中世纪裸奔更加黑暗和危险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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