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内布置得简洁素雅，以白色百合和欧阳蕊生前喜欢的淡色花卉为主。
欧阳蕊的遗像悬挂在中央，照片上的她穿着简单的衬衫，笑容温和而坚定，一如她生前。
黄德山穿着笔挺的军装，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依靠着巨大的意志力支撑着，向每一位前来鞠躬的友人机械地回礼。
黄铮同样穿着军装，站在父亲身边，身姿挺拔，却难掩脸上的悲恸和茫然。
赵雯雯则一身黑色羊绒长裙，戴着黑色礼帽和面纱，默默地站在稍后方的位置，协助处理着所有细节，确保一切井然有序，无声地支撑着黄家父子。
气氛压抑而悲伤，低低的啜泣声在安静的礼堂里回荡。这是一个属于至亲好友的、纯粹的、不含任何政治因素的告别。
仪式结束后，在赵雯雯的统筹和黄德山的协调下，欧阳蕊的灵柩由专人护送，搭乘专机，在黄德山、黄铮、赵雯雯及几位亲属的陪同下，返回京城。
飞机降落在京城首都机场时，正是冬天最冷的数九寒天。
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干冷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卷起地上的残雪和枯叶，更添几分萧瑟和悲凉。
正式的遗体告别仪式在*宝山公墓的一间大厅举行。这里的气氛与港岛截然不同，庄重、隆重而规范。
大厅内外摆满了层层叠叠的花圈，挽联上的落款单位重量十足：
国家教育部、驻港岛部队、多个省份的教育厅、她生前帮扶过的县市政府……以及无数个人敬献的花圈，无声地诉说着逝者不平凡的一生和广泛的影响。
欧阳蕊的遗体安卧在鲜花翠柏之中，身上覆盖着鲜红的旗帜，这是组织对她一生贡献的肯定。
她依旧瘦削，但面容经过化妆师的精心处理，显得安详平静，仿佛只是疲惫地睡去了。
黄德山和黄铮一身戎装，胸戴白花，站在亲属席首位，接受着络绎不绝的吊唁者的慰问。
教育部的主要领导来了，神情沉重地握住黄德山的手，说着节哀和表彰欧阳蕊贡献的话；
部队系统的许多高级将领来了，用力地拍拍黄铮的肩膀，向黄德山投去理解和支持的目光；
黄家的人来了，一众领头人包括子侄，几乎都是肩扛金星的军人，黄家大哥和三弟更是肩扛将星，一众的少壮派将领。他们中有几个赵雯雯之前见过，曾经去港岛浅水湾探望过欧阳蕊；
罗正均和他的父母也来了，他们只和赵雯雯简单的交流，并对她说：“你辛苦了。”
更多的是欧阳蕊生前的同事、朋友、同学，以及许多闻讯赶来的、曾与她有过工作交集甚至只是被她事迹感动的人们。
赵雯雯依旧穿着一身黑衣，但她很自觉地站在了吊唁人群之中，而非亲属区域。
她默默地鞠躬，献花，然后退到一旁，目光始终关切地追随着几乎被悲痛击垮的黄德山和努力维持着军人仪态的黄铮。
她看着眼前这隆重却冰冷的官方仪式，再想起港岛那个小礼堂里无声的泪水和浅水湾别墅里最后的宁静时光，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唏嘘和感伤。
京城的冬天，以其特有的凛冽和宏大，吞噬了个人的悲伤，将一场个人的永别，变成了对一个忠诚的国家干部、一个优秀的教育工作者的集体追思和崇高致敬。
仪式结束后，欧阳蕊的遗体火化。
寒风依旧呼啸，吹动着人们黑色的衣角。黄德山捧着妻子的骨灰盒，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
黄铮紧紧跟在父亲身边。赵雯雯走在稍后的位置，看着前方那两个被巨大悲伤笼罩的、穿着军装的背影，他知道，她走了，而他们所有人都必须带着这份沉重和思念，继续走下去。
欧阳蕊的骨灰被安放在*宝山公墓一处安静的位置。
冬日的京城，用它的冰冷和庄严，完成了对欧阳蕊最后的送别。
……
赵雯雯此次入京，并未下榻酒店，而是直接住进了她位于南池子附近、刚刚精心装修完毕的三进四合院。
这里早已被她手下的团队收拾得妥帖周到，地暖将冬日的严寒彻底隔绝在外，室内温暖如春，就连住家阿姨都找好了。
古色古香的家具与现代舒适的设施完美融合，既保留了历史的沉淀感，又提供了极佳的居住体验。
幽静的庭院在夜色和灯光的点缀下，别有一番韵味。
夜色渐深，院外传来汽车引擎声，不一会儿，裹挟着一身风尘和寒气的罗正均走了进来。他脱下厚重的大衣，自有保姆接过挂好。
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在看到迎上来的赵雯雯时，眼神柔和了许多。
“这边倒是收拾得不错，你的眼光和审美一直都很好。”罗正均打量了一下屋内雅致而不失奢华的环境，随口说了一句，便自然地走向里间温暖的主卧。
赵雯雯帮他倒了杯热茶：“刚弄好，这里大，方便孩子跑跑跳跳。你那边都忙完了？”
“嗯，算是告一段落了。老爷子老太太那边我也去说过了。”罗正均接过茶杯，温热的感觉驱散了些许寒意。他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起来，“欧阳这件事……真是没想到，太突然了。”
两人在临窗的软榻上坐下，窗外是寂静的院落，更显得室内温暖宁静。
“是啊，”赵雯雯也轻叹一声，“欧阳大姐那样的人……真是太可惜了。”
罗正均看向赵雯雯，目光里带着深深的赞赏和一种与有荣焉的肯定：
“雯雯，这次……你做得非常好，超出我想象的好。”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郑重，“不仅仅是对欧阳蕊的情分，更是对黄家，对我们罗家，都是大功一件。”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透着政治家族子弟特有的敏锐：
“我们罗家和黄家，是三代人的交情，父辈一起扛过枪，到了我们这一辈，更是政治上最重要的同盟。”
“德山兄这次遭此大难，于公于私，我们都必须倾力相助。你这次，前期出钱出力帮欧阳蕊搞助学，后来在她病重期间，忙前忙后，联系国外医院，接回港岛悉心照料，最后又把丧事处理得如此体面周全……所有这些，德山兄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黄家，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他轻轻拍了拍赵雯雯的手背：“老爷子那边也知道了，特意让我带话，说你识大体，顾大局，有情有义，做得很好。你这次，可是给我们老罗家，在最重要的盟友面前，结结实实加了分，立了大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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