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我们俩的心上。我攥着手里的红纸,指尖却沁出一层薄汗。苏岚走在我左边,脚步比平时慢了半拍,她手里端着个玻璃酒杯,里面盛着大半杯高度白酒,酒液晃荡着,散出辛辣又冲鼻的气味。
“张兴说红纸得铺正,然后酒杯押在红纸之上。”苏岚的声音有点发紧。
我点点头:“行,把酒放上吧。”
苏岚把酒杯轻轻放在红布中央,酒液沾了点纸张,晕开一小片深色。张兴绕着铺红纸的桌子走了一圈,然后来到香炉前,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又低又快,我只隐约听见“请仙”“落座”之类的字眼。屋里静得吓人,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还有我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去客厅等着吧,一会儿会有人来报名。”张兴停下动作,语气平淡得跟我和苏岚说“咱们出去说吧”。我和苏岚跟着张兴退出小屋,关上门的瞬间,总觉得屋里好像多了些什么,又说不上来。客厅里的灯开得很亮,LEd灯散发着白色的光。苏岚坐在吊篮上(苏岚一直都喜欢吊篮,于是后来我就给她买了一个),她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眼睛盯着前方,眼神空洞。
没等多久,苏岚突然脑袋晃了晃,就跟在刘姨家那时候差不多,眼神也变了。刚才还带着紧张的神色,此刻却说不出的妩媚,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连坐姿都变了——她侧靠在吊篮的一侧,一条腿轻轻搭在另一条腿上,手撑着下巴,眼神扫过我时,带着点戏谑的意味。
“这是……胡天花?胡天花姐姐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当初刘姨给立堂时的情景,唯一变了的,是江瑶和刘姨换成了张兴。
苏岚没直接回答,反而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也变了,不再是平时的感觉,而是带着点糯糯的鼻音,又掺着几分勾人的软:“哟,这屋瞧着挺亮堂,就是少了点伺候,待客可不周到呀。”她说着,手指轻轻划过吊篮的扶手。我坐在张兴的对面,不知道该接话还是该沉默,只能看着她。
胡天花的话里几乎句句都带着调戏,一会儿说我“小伙子挺精神,就是太紧张”,一会儿又问张兴“怎么不陪我唠唠”,语气里的媚意像化不开的糖,粘得人心里发慌。可说着说着,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眼神飘向窗外的黑暗,像是在看什么很远的东西。突然,我看见一滴泪从她眼角滑下来,顺着脸颊落在吊篮扶手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罢了,该报的名还是得报。”她抬手抹了把脸,声音里的媚意少了些,多了点说不清的怅然,“我叫胡天花,今日来此,愿入堂口。”说完这句话,她身子又晃了晃,眼神渐渐恢复了平时的清明,苏岚眨了眨眼,看着我:“刚才……是花姐来了?我好像有点记不清了。”
我还没来得及跟她细说,只是大概跟苏岚说了一遍。后来苏岚瞥见茶几上的烟盒空了,。“家里没烟了,我去楼下超市买两盒。”我拿起外套,心里还想着胡天花那滴泪,总觉得不是滋味。是我没有照顾好大哥哥他们。
下楼时,晚风带着点凉意,吹得我脑子清醒了些。超市就在楼下,我挑了两盒大哥哥常抽的烟,付完钱往回走。
路上没什么人,只有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想起刚才的场景,又想起张兴从头到尾没怎么多说话,只在铺红纸时指点了两句,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要是真让张兴给弄堂口,他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这钱也太好赚了吧?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脚步也慢了下来,忍不住在心里默念:黑妈妈,要是您真在看着,能不能给点提示?张兴到底靠不靠谱啊?
我赶紧加快脚步往家走。等进了电梯,心里就有了一种感应,他肯定是要说些什么的。虽然没有说是谁,但是我自己心里清楚,说的就是张兴。
“我回来了,得亏去的早,马上人家超市就关门了。”我自顾自的说着。虽然没有人回答,但是我说了一句,咱们继续吧!
张兴点了点头,“那咱继续。”语气中也充满了疲倦。
我刚把烟放在桌子上,就看见苏岚整个身体在扭动着,跟刚才胡天花的妩媚完全不同。当初刘姨给立堂的时候,我见到过这个状态,是个常仙。苏岚盯着张兴,声音低沉,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的事?”
张兴没动,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我是帮你们立堂的人,你既来报名,就该报上名字,入堂归位。”
“名字?”苏岚冷笑一声,身体往前倾了倾,眼神里带着点凶狠,“我凭什么告诉你?你先回答我,能不能放我一命?”这话问得又急又快,带着点恳求,又掺着点威胁,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紧绷起来。
我坐在旁边,满头的雾水,也不知所措。张兴沉默了,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来的这位,眼神里看不出情绪。苏岚还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像是在等一个答案,可过了好一会儿,张兴还是没说话。
我看着“常仙”越来越沉的脸色,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张兴,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张兴到底在想什么?他为什么不回答?这位常仙又到底在怕什么?红纸铺着的小屋里,是不是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事在等着?我和苏岚的堂口,到底还有什么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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