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弥漫着一种无声却有力的支持。几位老师——包括丈夫卧病在床、深知生活艰难的贺红梅老师——私下里找到了林墨,话语朴实却透着温暖:“放心去吧,你的课,我们几个给你分摊了,保证落不下孩子们的进度!”她们没有多问山里有多危险,只是用这种最实际的方式,为这个能干却总让人揪心的后生撑起一片小小的、安稳的后方。
校长叔和队长赵大山则是另一番景象。临行前的早晨,两个老汉子堵在校门口,一个叼着烟袋锅子,一个背着手,对着林墨和熊哥开始了车轮战般的“训诫”。
校长叔吹胡子瞪眼:“两个小兔崽子都给老子听好了!就在山边边转悠,打点小玩意儿就赶紧给老子滚回来!敢往那老林子深处钻……”他挥舞着烟杆,作势要打,“老子把你们的屎打出来!”
队长叔在一旁帮腔,表情严肃:“听见没?校长的话就是我的话!尤其是你,熊崽子,林墨本事大,你给老子机灵点,护着点他,也护着点你自己!要是敢犯浑,回来不光扣你工分,老子真抽死你俩!”
话糙得不堪入耳,甚至有些滑稽,但里面包裹着的沉甸甸的担忧和关心,却像厚厚的棉袄,裹得两人心里又暖又涨,又有些哭笑不得。
两人就在这混合着温情与“威胁”的送行中,扛着枪,背着开山刀,告别了屯子,一路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牛角山的方向进发。
上工的社员们三三两两走在田埂上,看到他俩这全副武装的架势,说什么的都有。
“瞅瞅,林墨又进山了!看来咱屯子里这两天又有肉香喽!”一个老汉咂巴着嘴,眼里满是期待。
“可不是嘛,上次那狼肉,虽说柴了点,但炖烂了那也是满嘴油香啊!”旁边的人附和道。
但也有那心眼不正、嘴欠的。蹲过几年扫盲班、自以为是个文化人的苟文才,斜眼看着两人的背影,阴阳怪气地嘟囔:“哼,肉?保不齐回头咱吃的就是他俩的‘杂菜’(指屯子里办白事时熬的大锅菜,寓意死亡)呢……”
这话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冷水滴进了热油锅,瞬间炸了。旁边的社员们立刻纷纷侧目,怒目而视。
“苟文才!你他娘的放什么狗臭屁!”一个壮实汉子直接开骂,“人家孩子是挖你家祖坟了还是把你家娃扔井里了?你这样咒人家?缺德不缺德!”
“就是!不会说人话就闭上你那粪坑嘴!”
苟文才被众人怼得面红耳赤,缩着脖子不敢再言语。
林墨和熊哥对身后的议论恍若未闻,他们的心早已飞向了前方的山林。脚步坚实,踏过春日新绿的草地。
路过那片熟悉的缓坡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那棵松树依然矗立在那里,树干上,深褐色、已经发黑的斑斑血迹依旧触目惊心,无声地诉说着那天,林墨独自一人面对十几头饿狼的惨烈与疯狂。空气仿佛在这里都凝重了几分,带着隐隐的铁锈味。
熊哥看着那血迹,又看看身边面色平静的林墨,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眼神里除了原有的敬佩,更多了一丝凛然。他下意识地将肩上那支单管老枪握得更紧了些。
两人沉默着对着老树看了两眼,然后继续前行。
就在他们即将正式进入牛角山山口的时候,甚至还没踏足那条被灌木淹没的区域,眼前豁然开朗的一片景象,就让这两个胆大包天的货猛地顿住了脚步,瞳孔骤然收缩,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山口前方,原本应该是灌木丛生的一片开阔地,此刻却被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茂密而诡异的墨绿色叶蔓所覆盖。那些藤蔓纠缠疯长,叶片肥厚,在阳光下泛着一种油腻腻的光泽,几乎完全改变了这里的地貌。
而更让他们心惊肉跳的是——就在这片诡异的绿色“地毯”上,足足有七八头野猪,正低着头,疯狂地啃食着那些奇怪的藤蔓和叶片!还用嘴拼命拱地,在地下寻找出什么,然后在叼在嘴里大嚼。
这群野猪显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群落,有体型硕大、獠牙狰狞的老公猪,有壮实的母猪,还有不少身上带着条纹的半大崽子。它们发出满足的、吭哧吭哧的咀嚼声,完全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饕餮盛宴中,对远处出现的两个不速之客毫无察觉。
短暂的震惊过后,林墨和熊哥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狂喜:这他娘的都是行走的肉啊!
狂喜之后就是怕。
说白了,两个人虽然都有枪。但终归是二把刀,前几次都是一靠傻大胆,二靠运气的成分,看着眼前这群家伙,两个人也是心里跳的厉害,说不怕真是假的。
——那头领头的公猪,体型快赶上小牛犊了,一对弯曲向上的惨白色獠牙,在阳光下闪着令人胆寒的光,一旦发起狂来,绝对是山中最危险的霸主之一。
“林子……”熊哥压低声音,兴奋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手指已经摸向了扳机。
“别急!”林墨的声音异常冷静,他迅速拉着熊哥蹲下身,借助荒草的掩护仔细观察。“猪群数量太多,一枪打不中,反而会炸群,四下乱冲,到时候就麻烦了。”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快速扫过整个猪群,最终锁定在那头最大的公猪身上。“瞄准脑袋,一枪撂倒!”
熊哥却怂了:“我这枪法……心里没底啊?”
林墨没有笑话他,这时候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硬装的话非坏事不可。“熊哥,我来做主射,瞄准那头最大的家伙!你给我压阵,万一有冲咱们来的,你来震慑!”
熊哥重重点头,脸上闪过一丝被信任的激动和凝重。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架起干爹何大炮传给他的那支单管老枪,架枪待命。
林墨稳住身子断续向前,独弹射程原则是100米,但面这种大家伙,你还得考虑子弹射出的效果:不是命中就完事了,还得能干翻他们!
开阔地上,野猪们依旧在啃食。山风吹过,带来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野猪臊气和那种植物的青涩气味。
寂静之中,杀机如同满弓之弦,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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