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如豆的火苗在穿堂而过的寒风中不安地摇曳,将林墨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斑驳的土坯墙上,仿佛另一个躁动不安的灵魂。屋内寒气逼人,呵气成雾,但那沉甸甸的旧布袋子放在冰冷的炕沿上,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吸引着他全部的心神,驱散了周遭的冰冷。玩刀弄枪,这份深植于几乎所有男孩骨子里的、对力量与征服最原始的渴望,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即便是在这强调奉献与集体的年月,也压抑不住那怦怦的心跳。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首先捧出了那柄带鞘的弯刀。刀鞘是上好的硬木制成,外面紧裹着一层早已磨损得失去光泽、露出深褐底色的牛皮,边缘被摩挲得圆润,几处深深的划痕像是某种无声的勋章,诉说着它绝不平凡的过往。鞘口和鞘尾包裹着暗沉的铜饰,同样布满了岁月的擦痕,朴素无华,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实战气息。
他的右手缓缓握住了那缠着致密麻绳的刀柄,绳结早已被汗水浸透又风干,变得坚硬而贴合手型。触感冰凉,但那冰冷却奇异地带来一种踏实感和掌控欲。拇指抵住温润的铜锷(护手),微微用力。
“噌——”
一声清越悠扬、带着金属震颤的嗡鸣声在寂静的屋里骤然响起,仿佛龙吟浅唱,瞬间压过了窗外的风声。刀身被缓缓抽出,昏黄的灯光似乎怯懦地退缩了一下,随即又像是被无形之力拉扯,汇聚于刀锋之上,迸射出一泓流动的、冷冽的秋水寒光!
林墨的呼吸为之一窒。
这绝非乡下铁匠铺能打造出的砍柴刀,甚至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制式刀具。它更像一件融合了杀戮艺术与实战考验的凶器!
刀身呈现出一种极具力量感和速度感的反弧形,弧度优美而致命,类似于骑兵冲锋时使用的马刀,但刀脊更显厚实,刀身也更宽阔些,显然在兼顾劈砍的同时,也极其注重结实的结构以应对硬碰硬的格挡。灯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千锤百炼的密集锻打云纹,如同天上的流云,又如同肌肉的纹理,从深邃的刀脊处向锋刃蔓延。靠近刀脊处是沉郁的暗灰色,而刃口则被研磨出一条极细、极窄、却锐利得令人不敢逼视的银线,那是一种吹毛可断的极致锋利。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道贯穿刀身大半的深长血槽(或称樋),它不是简单的凹槽,而是带着一种冷酷的力学结构和工艺美感,它的存在不仅能减轻重量、保持强度,更可怕的是其在实际劈刺中所能造成的恐怖创口和放血效果。槽内似乎还隐隐残留着一丝无法彻底擦拭干净的暗褐阴影,那是岁月和某种不可言说的经历沉淀下的痕迹,凑近了,仿佛能闻到一丝极淡的、冰冷的铁锈与硝烟混合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鲜血与烈火。刀尖是异常尖锐的几何锥形,兼具突刺与挑杀的功能。
整刀长度约莫七十公分,重量分布完美,重心位于刀锷前两指处,握在手中,挥动起来感觉轻灵而势沉,仿佛手臂的自然延伸,一种能斩断一切荆棘、破除一切阻碍的强大自信油然而生。这绝对是一柄曾在战场上饮血的百战利器!林墨甚至能模糊想象出它曾经的主人,挥舞着它在马背上冲锋,或是密林中搏杀的惨烈景象。
他的心狂跳起来,血液奔流的速度加快,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意。他左右环顾,目光灼灼,最终落在了门后那根用来顶门、小儿臂粗细、质地极为坚硬韧实的老榆木锹把上。一个强烈的、难以抑制的冲动攫住了他:试试它!一定要试试它!
他屏住呼吸,双手一正一反牢牢握住缠绳刀柄(一种更具爆发力的握法),对着那根无辜的榆木棍,没有用尽全力,只是腰马合一,借助身体旋转的寸劲,手腕一抖,顺势挥下!
动作干净利落,甚至带着点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源自本能的技巧。
“唰——!”
一声极其轻微、近乎听不见的摩擦声。没有预想中的碰撞和阻滞感,刀锋过处,仿佛只是切开了一块凝固的油脂。那根结实的榆木棍应声而断,上半截“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泥地上,滚了两圈。
林墨急忙收刀,凑到灯下仔细查看刃口——毫发无损,寒光凛冽如初。他又看向断口,截面光滑得惊人,如同被最锋利的刨子精心加工过,甚至连木头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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