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虚后山有一处飞瀑深潭，名为“漱玉”。瀑布如银河倒泻，轰鸣作响，溅起的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虹光。潭水清冽见底，蕴含着浓郁的水灵之气。此处灵气虽不如灵犀泉温和，却更具活性，于修炼某些水系术法大有裨益。
这日，墨渊便带着少辛来到此处。
“你本体属水，虽血脉未显，然对水灵之力感应应优于常人。”墨渊立于潭边一块光滑的巨石上，玄色袍服被水汽微微濡湿，更显身姿挺拔。他目光沉静地看着身旁的少辛，“今日起，吾教你‘凝水化形’之术。非是简单聚水，而是以心神驾驭，化水为攻防之物。”
少辛仰头望着他，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期待。只要是尊上教的，她都愿意学，何况是与她本源相近的水系术法。
墨渊并指如剑，对着飞泻的瀑布凌空一点。只见一道水流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自瀑布中分离而出，在他指尖环绕飞舞，灵活如臂指使。随即，那水流随着他心意变幻，时而化作一柄寒光闪闪的水剑，时而化作一面光滑坚固的水盾，最后甚至化作一只展翅欲飞的透明仙鹤，清鸣一声，复又散作万千水珠落入潭中，激起圈圈涟漪。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蕴含着精妙的灵力掌控与道法韵律。
少辛看得眼花缭乱，小嘴微张，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看清了？”墨渊收回手指，看向她。
“看…看清了……”少辛小声回答，心里却有点打鼓。看清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尝试引潭中之水，聚于掌心。”墨渊下令，语气恢复教导时的严谨。
少辛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伸出手对着潭水，努力调动体内微弱的水灵之力。潭水微微荡漾，几滴水珠颤巍巍地飞起，在她手心上空盘旋，却始终无法稳定凝聚，很快又啪嗒落下。
一次，两次……屡屡失败。
少辛有些焦急，鼻尖沁出细汗，越是着急，气息越是紊乱，那水珠便越不听话。
就在她快要气馁之时，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自身后覆上了她引诀的手背。墨渊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她身后，高大的身躯将她完全笼罩，清冽熟悉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凝神，静心。”他低沉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意随心动，非是强拽，而是感召。水无常形，顺势而为。”
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一股温和却无比磅礴的神力透过相贴的肌肤缓缓渡入，引导着她的意念，感受着潭水中那活跃的水灵之力。
少辛整个人都僵住了，后背紧贴着他坚实温热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轻微的震动。脸颊瞬间爆红，心跳如擂鼓，所有的注意力几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夺走。
“专注。”墨渊似乎察觉她的走神，声音微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覆在她手背上的手微微用力。
少辛一个激灵，连忙收敛心神，努力忽略那令人心悸的靠近和手背上灼热的触感，依循着他神力的引导，再次尝试。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在那股强大而精准的引导下，她感觉自己的心神仿佛与潭水建立了某种联系。这一次，不再是笨拙地“抓取”，而是轻柔地“邀请”。
越来越多的水珠自潭中轻盈跃起，如同受到召唤的精灵，欢快地汇聚到她手心之上，缓缓旋转，形成一个越来越大的水球，表面光滑流转，映照着虹光，漂亮极了。
“成功了！”少辛惊喜地低呼出声，忍不住回头看向墨渊，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一回头，鼻尖几乎擦过他的下颌。两人距离近在咫尺，呼吸可闻。墨渊垂眸，看着她因成功而亮晶晶的眼睛、泛着红晕的脸颊和那微微张开的、诱人的唇瓣，眸光骤然深暗了几分。
“嗯。”他喉结微动，发出一声低沉的单音，目光却并未离开她的脸。
少辛被他看得脸颊更烫，慌忙转回头，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来，手心的水球都因她的心神波动而微微荡漾起来。
“稳住所思，勿要分心。”墨渊的声音愈发沙哑，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环在她身侧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继续引导，“想象其形。欲其为剑，便赋其锋锐之意；欲其为盾，便予其厚重之念。”
少辛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依言而行。她努力想象着方才墨渊演示的水剑形态。手心的水球开始蠕动拉伸，渐渐凝聚成一柄短小的、略显粗糙的水刃，虽然边缘还有些模糊，却已初具形态。
“很好。”墨渊低声肯定，那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维持住。”
他并未立刻撤去引导的神力，而是保持着从身后环抱她的姿势，耐心地陪她一遍遍巩固这初步的成果。飞瀑的轰鸣声仿佛成了遥远的背景音，少辛所有的感官都被身后那具温热的身躯、覆在手背上的大手，以及耳边低沉的指导声所占据。
她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能闻到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冷香混合着水汽的味道，甚至能感受到他偶尔低头时，下颌轻轻擦过她发顶的细微触感。
一种甜蜜的、令人晕眩的幸福感包裹着她。尊上虽然严厉，但他的教导如此耐心，他的怀抱如此温暖，他的肯定如此珍贵。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柄水刃能够较为稳定地维持形态，墨渊才缓缓撤去了大部分引导的神力。少辛独自操控着水刃，虽然有些吃力，却兴奋不已。
“可…可以了吗？墨渊？”她小声问，带着求表扬的期待。
墨渊看着那柄虽然稚嫩却凝聚着她努力的水刃，又看看她亮晶晶求夸赞的眼睛，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并未直接夸赞，而是松开了环着她的手，退开一步。
骤然失去那温暖的怀抱和支撑，少辛手心的水刃晃了晃，险些溃散，她连忙集中精神稳住。
“自行练习，直至心意动，水形随，无需刻意凝神为止。”墨渊语气恢复平淡，走回巨石坐下，闭目调息，仿佛方才那亲密无间的教导从未发生。
少辛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心底却甜丝丝的。她知道，尊上只是不善表达，但他对自己的好，是真真切切的。
她转过身，面对深潭，开始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练习起来。凝聚，化形，维持，消散，再凝聚……虽然依旧会失败，但每一次成功，都让她更加雀跃。
阳光透过水雾，映照着她认真而欢快的身影。墨渊虽闭着眼，神识却始终萦绕在她周围，感知着她的每一点进步，唇角无意识地微微扬起。
飞瀑轰鸣，水光潋滟。
他在石上静坐，她在水边勤练。
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偶尔少辛成功化出一柄特别流畅的水刃，会忍不住高兴地回头看他一眼。而墨渊，总会恰好在那一刻，睁开眼，对上她求夸奖的目光，然后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仅仅如此，便足以让少辛开心许久，动力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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