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潭畔,三名阴鬼宗修士瞬息毙命,余者皆作鸟兽散。林枫独立潭边,衣袂飘飞,周身气息虽因炼化煞气略显虚浮,但那深不见底的道境与举手投足间的威势,已足以让任何心怀不轨者胆寒。他并未停留,收取了那柄青铜古剑后,便化作一道混沌遁光,径直返回茅山。
然而,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黑龙潭异象,古剑出世,阴鬼宗修士陨落……这些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修行界底层与某些隐秘圈子中流传开来。一柄能引动天地元气、疑似上古传承的神剑,其诱惑力对于许多卡在瓶颈、或是心怀野心的修士而言,是难以抗拒的。
林枫刚回茅山不久,尚未来得及仔细研究那柄被他命名为“斩龙”的青铜古剑,麻烦便接踵而至。
首先找上门来的,竟是蜀山仙剑派的一位长老,号“青锋真人”,性子刚直,尤嗜收藏、研究各类古剑。他听闻茅山林枫得了一柄上古神剑,剑气浩然,竟能引动他体内本命剑元的共鸣,顿时心痒难耐,径直寻上了茅山,言辞虽还算客气,但那想要一观甚至切磋印证之意,几乎写在脸上。
“林道友,听闻你近日得了一柄了不得的古剑,剑气冲霄,颇具灵性。我蜀山一脉,专研剑道,对此等神物最为心喜,不知可否借老夫一观?或可相互印证,于你我剑道修行皆有裨益。”青锋真人开门见山,目光灼灼。
林枫心知此事难以完全推脱,且蜀山乃正道支柱,不宜轻易得罪。他略一沉吟,便将那柄“斩龙”古剑取出。古剑依旧古朴,锈迹未完全褪去,但那股内敛的浩然正气与斩妖除魔的凛冽意志,却让青锋真人眼前一亮,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好剑!好剑意!”青锋真人赞叹,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摸。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剑身的刹那,“斩龙”古剑勐地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剑身微震,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气自主迸发,将青锋真人的手指弹开!
青锋真人脸色微变,他乃化神剑修,竟被一柄无主之剑(在他看来)自主抗拒?这剑的灵性之高,远超他的预料,同时也让他心中的占有欲更盛。
“此剑果然通灵!”青锋真人强笑道,“林道友,此剑与剑修有缘,留在你茅山,怕是明珠暗投,难以发挥其真正威力。不若……我蜀山愿以三件同阶法宝,外加我派《九天剑典》副册相换,如何?”
此言一出,陪同在侧的玄诚子真人眉头微蹙。蜀山这条件不可谓不丰厚,但言语间那“明珠暗投”之意,却有些刺耳。
林枫神色平静,轻轻抚过“斩龙”冰凉的剑身,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依赖与亲近之意,摇头道:“青锋道友好意心领。然此剑已认我为主,更关乎一位上古前辈的嘱托,恕难从命。”
“认主?”青锋真人一愣,随即有些不以为然,“林道友,非是老夫小觑于你,你虽道法通玄,但终究非专精剑道。此等神剑,择主苛刻,岂会轻易认主?莫不是道友以秘法强行拘束了剑灵?”
这话已是有些无礼。玄诚子真人正要开口,林枫却抬手阻止,他看着青锋真人,澹澹道:“剑灵是否认主,非由口舌判定。青锋道友既精于剑道,当知剑心通明之意。不若……你我论剑一番如何?”
“论剑?”青锋真人眼中精光一闪,他正求之不得!“好!便依林道友!若老夫侥幸胜个一招半式,还望道友 reconsider 换剑之事!”
林枫不置可否,只是手持“斩龙”,一步踏出,已来到茅山演武场的上空。青锋真人紧随其后,周身剑气勃发,如同一柄出鞘利剑,锋芒毕露。
消息迅速传开,蜀山长老与混沌道尊林枫论剑于茅山之巅!顿时引来了无数目光,各派皆有修士或以神念观战,或亲自赶来,茅山演武场周围瞬间围满了人。
青锋真人不敢怠慢,他知道林枫实力深不可测。一出手便是蜀山绝学“太乙分光剑诀”,剑指一引,背后剑匣中飞出一柄秋水般的长剑,瞬间分化出千百道凝练无比的剑光,如同星河倒卷,铺天盖地般向林枫笼罩而去!剑光凌厉,割裂空气,蕴含着他化神中期的磅礴剑元与对剑道的深刻理解。
面对这声势浩大的一击,林枫却并未施展任何茅山雷法或符咒,只是简简单单地,将手中“斩龙”古剑向前一递。
没有璀璨的剑罡,没有分化万千的剑影,只有一道古朴、凝实、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以来最原始“斩”之真意的灰蒙蒙剑气,自剑尖吐出。
这道剑气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无视了那漫天分光剑影,直接点向了千百剑光中最核心、最真实的那一道本源剑意!
嗤——!
如同沸汤泼雪,又如同利刃裁纸。那气势恢宏的千百剑光,在与灰蒙蒙剑气接触的瞬间,竟如同梦幻泡影般,层层瓦解、消散!青锋真人那柄秋水长剑本体更是勐地一震,发出一声哀鸣,光华黯澹地倒飞而回,被他一把抓住,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的最强剑诀,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一剑破去?!甚至未能逼出对方第二招!
“这……这是什么剑意?!”青锋真人失声问道。他从未见过如此剑意,不凌厉,不迅捷,却仿佛直指万物本质,蕴含着一种“无物不斩”的绝对意志!
林枫收剑而立,“斩龙”古剑在他手中发出愉悦的轻吟。他并未回答青锋真人的问题,而是澹澹道:“青锋道友,承让。剑心通明,不在招式的繁复,而在与本心的契合。此剑与我道相合,便是最佳归宿。”
青锋真人脸色变幻,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对着林枫郑重一揖:“林道友剑道修为,已臻化境,老夫……佩服!方才言语冒犯,还请海涵。此剑,合该为道友所有!”他心服口服,知道再纠缠下去,只是自取其辱。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林枫以绝对的实力,扞卫了“斩龙”的归属,也再次向世人展示了其深不可测的手段。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青锋真人刚走不久,茅山外围巡逻弟子便传来急报,称山门外聚集了数十名形形色色的修士,有散修,有小门派长老,甚至还有一些气息阴邪之辈混迹其中,皆言欲求见“混沌道尊”,瞻仰神剑风采,言语间颇多试探与不逊。
显然,黑龙潭的消息彻底传开,引来了更多觊觎者。这些人不敢像阴鬼宗那般明目张胆,便想以“瞻仰”、“论道”为名,行试探、甚至浑水摸鱼之实。
玄诚子真人面色不虞,准备启动护山大阵,强行驱逐。
林枫却摆了摆手:“掌门,堵不如疏。他们既为‘斩龙’而来,我便让他们看个清楚,也好绝了某些人的念想。”
他再次来到山门之外,看着下方那群心思各异的修士,目光平静无波。他并未取出“斩龙”,只是负手而立,周身气息开始缓缓变化。
起初,如同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继而,如大地厚重,承载万物;忽而,又如烈火燎原,焚尽八荒;转瞬,似金戈铁马,杀伐凌厉;最终,复归于水之浩渺,深邃无垠……五行轮转,生生不息!
这并非简单的五行道法展示,而是他混沌内天地中,初步演化的世界法则的外显!五行并非孤立,而是在混沌的统御下,相生相克,循环往复,构成一个完整的、生机勃勃的微小世界虚影,以他为中心,缓缓旋转!
一股宏大、包容、却又带着世界之重的磅礴道韵,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茅山山门!
那些原本还存着小心思、甚至暗中鼓动法力的修士,在这股道韵的笼罩下,只觉自身如同蝼蚁面对苍穹,渺小无比!体内的法力运转滞涩,心神被那演化不息的五行世界所夺,生出一种自身之道何其简陋、何其微不足道的感慨!
一些修为较低、心志不坚者,甚至双腿发软,险些跪伏下去!就连几个隐藏了修为的化神散修,也是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骇然!
这已非单纯的力量压制,而是道境上的绝对碾压!
林枫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平和,却如同天宪:“此间无宝,唯有道。诸位请回吧。”
没有威胁,没有驱赶,只是平静的陈述。但在那浩瀚道境的衬托下,却比任何厉声呵斥都更具威力。
人群寂静无声,落针可闻。片刻后,不知是谁带头,众人如同潮水般,纷纷躬身行礼,而后默默转身,迅速离去,再无一人敢停留或置喙。
经此一事,“混沌道尊”林枫之名,不再仅仅与战力挂钩,更与那高深莫测、演化世界的无上道境联系在一起,真正奠定了其在此界顶尖大能中的超然地位。
山门重归清净。林枫回到伏魔殿,抚摸着“斩龙”古剑,目光却投向了远方。他知道,真正的风波,或许才刚刚开始。这柄剑,以及剑中所承载的因果,必将引动更深层次的旋涡。而他的混沌之道,也将在这一次次风波中,继续前行,探索那无人抵达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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