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京东郊的血色余烬尚未彻底冷却，东路巡礼的车驾已再度启行。号角低沉，旌旗猎猎，百官随行，士子成列。因前一役亲眼目睹周公祭天正心，随行的百姓与学子反而更加凝聚，行伍之间肃然无声，仿佛一道钢铁之墙，缓缓推向东方。
然而暗流未息。
关东，燕、鲁、蔡、许诸国的密议再度开启。夜幕深沉，密室之内烛影摇曳，诸侯群聚，神情各异。
鲁侯率先开口，眉头紧锁：“周公以礼祭天，谣言不攻自破，吾等子弟已有数人随礼官归心，不愿返国。此举若长久，吾等国祚必受侵蚀。”
蔡侯冷哼：“不过一场小祭，便能惑人心？周公不过是巧施诡计。若我等真能并力，岂惧他一人之谋？”
许侯却摇头，语气低沉：“殿下莫小觑周公。此前吾等屡试屡败，皆因其算无遗策。今日他敢在刀锋逼近之际祭天而誓，反令天下人信服，这非寻常权谋，而是以大义为矛，硬撼我等暗流。若再盲目试探，只会一败再败。”
言罢，众人沉默，心头皆觉沉重。
燕侯忽然狞笑：“既然如此，不如推更大的谋。既然周公巡礼在即，何不趁其未至齐地之时，合诸侯旧部，密布流言，四面煽动，令镐京上下不得安宁，再以兵戎相逼，看他如何应对！”
鲁侯脸色一变：“此举若败，恐祸及宗庙。”
齐国余孽的使者却拍案而起，目光阴冷：“鲁侯，宗庙已在摇摇欲坠，你我还奢谈安稳？今日若不赌尽全力，来日便是家国尽失！周公虽强，不过一人，若天下诸侯合流，岂能敌之？”
蔡侯沉声附和：“正是。此番我等不再以谣言试探，而要并力设局，先破其巡礼，再乱其根基！不如此，周公必成天命，诸侯无复存立！”
——
镐京之内，周公已早得密报。
暗探跪于殿前，低声禀道：“殿下，关东诸侯频频聚会，齐国余孽往来其中，似有更大阴谋。”
周公神色未变，只淡淡一笑：“孤早料及如此。暗流既败，必欲合流。然其心未齐，各自有惧。孤若布以巡礼，正可逼其浮出水面。彼辈欲以谣言、刀兵试孤，孤自以大义镇之。”
姜子牙拱手而笑，目光炯炯：“殿下，巡礼已非单纯礼制，而是天下人心之战。此役若成，诸侯虽合谋，亦必离心；此役若败，则天下动荡，祸起萧墙。”
周公沉声道：“孤既行此局，便无退路。正与邪，存与亡，不过此一战！”
殿内气息骤然肃杀，群臣皆动容。
——
次日，镐京街头忽然传出谣言：“周公巡礼，不过假仁假义，实欲自立为尊！”市井喧哗，百姓议论纷纷。然更多人却摇头：“前日周公祭天立誓，吾等亲眼所见，岂会是虚言？此等谣者，分明为心怀鬼胎之徒！”
暗流之谋虽起，却未能即刻动摇人心。
镐京之外，关东诸侯的心思已不再是暗流潜谋，而是逐渐汇成了一股清晰的锋芒。
他们或是通过密信往来，或是借使节之口暗通声气，目的只有一个：在周公巡礼东行之时，趁机挑衅大周的威仪。
齐、鲁、卫、宋数国的代表于东郊密会，话语之间已不再遮掩。
“周公若真敢携天子礼仪东来，我等诸侯岂能再如以往般低头受制？”
“礼只是名分，兵才是根本。若能合势于关东，声言抗议，未必不能迫得周公退让！”
“正当百姓信谣，疑心四起之际，若我等再添一把火，便足以使其巡礼难以安行！”
话音落下，帐中气氛骤然凝重。几位诸侯使者相互交换目光，那眼神中既有恐惧，更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狠厉。他们已意识到：若再不阻止周公，乾纲天命的声势将彻底压下他们的喘息。
与此同时，镐京大营中，周公已然得悉关东合谋的消息。
深夜，烛火摇曳，周公对左右诸将沉声道：
“诸侯合谋，妄图以谣惑众，以兵抗礼。然我大周立国，岂容此乱！巡礼者，非我周公一人之事，而是宗庙乾纲之大义。既然他们敢正面挑衅，那便让我以礼破兵，以谋制乱！”
言罢，他下令：
— 一方面，诸军严整行伍，随天子旌旗而行，务使百姓所见皆为王师浩然之气。
— 一方面，命使者先行宣告祭文，以“顺天安民”为名，截断谣言流布之势。
— 更暗中布置亲兵伏探，监视诸侯使节的动向。
当巡礼大队自镐京而东时，关东诸侯已集于要冲。旌旗遮天，甲兵森然，虽未拔刀，却已将对峙的锋芒摆出。百姓远远观望，心中更添惶惧。
双方隔空对峙，气氛几乎凝固。
诸侯使者登台质问：
“周公一人，何以动用天子礼仪，巡行关东？此礼非私有，若欲行礼，亦当与诸侯共议！”
周公立于坛前，声音洪亮如雷：
“此礼，乃奉天子之命，以告天地四方，明示大周纲常！尔等诸侯，不过奉国之臣，何来议否之权？若敢逆礼，即是逆天！”
这一声喝斥，震得四座寂然无声。
空气骤然紧绷，双方人马的手指皆已摸上刀柄，似乎只待一声令下，便会爆发。
就在这一刻，周公缓缓抬起手，指向祭坛。
鼓声骤鸣，祭乐齐起！
天子旌旗猎猎而舞，王师军容整齐肃立。那股浩然之势，压得关东诸侯一时间竟难以应声，只得硬生生忍下。
但忍耐背后，却是更深的怒意与更烈的暗谋。
诸侯面色铁青，眼神中既有惧畏，也有不甘。他们明白，此一退，便是再失一步。
这一夜，风声猎猎，火炬摇曳，似天地皆在酝酿下一场更大的风暴。
这正是：
乾纲在手威如岳，诸侯合谋终受惊。
祭礼压兵惊百世，暗流未息更阴行。
关东之地，兵与礼的对撞已揭开帷幕。周公以大义临压，诸侯虽暂退一筹，却在阴影深处更添狠心。风暴未歇，反愈酝酿。正面对撞的烈焰，才刚刚燃起。
喜欢沧海遗梦：从洪荒至现在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沧海遗梦：从洪荒至现在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