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墨守规那老狐狸分开后，我们不敢在黑水古城附近多待，生怕青纹或者“新人类”的人杀个回马枪。靠着基地派来的接应，我们一路有惊无险地撤出了戈壁，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秘密基地。
一回来，我就被拉去做了个全身大检查，尤其是那条被“定魂梭”暂时镇住的右胳膊。研究员们对着检测数据啧啧称奇，既惊叹于那“冥渊之气”的顽固和霸道，也对墨守规的手段感到匪夷所思。
“能量侵蚀被一种奇特的场域强行约束在局部，活性降低了75%！神经阻断现象也有所缓解！这……这简直违背了现有的能量守恒定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研究员扶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我心里却没啥高兴的。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一天。这玩意儿就是个定时炸弹，而且墨守规明确说了，时间一到，反弹会更厉害。
检查完，沈队就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气氛有点严肃。
“坐。”沈队指了指椅子，自己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关于墨守规，以及他提出的‘合作’，上面的评估结果出来了。”
我屏住呼吸听着。
“原则上，批准。”沈队吐出三个字，看到我惊讶的眼神，他补充道，“当然，是有条件的批准。”
他弹了弹烟灰，语气凝重：“首先，这次‘合作’，必须以你个人的名义进行。官方不会承认，也不会提供任何明面上的支持。这意味着，一旦在归墟之眼发生意外，或者与墨守规爆发冲突，你无法得到国家的直接庇护。”
我心里一沉。这是要把我推出去当枪使？
“其次，”沈队继续道，“合作期间，你必须尽可能摸清墨守规及其背后组织的底细、真实目的，尤其是那件所谓的‘旧物’到底是什么。所有情报，必须第一时间传回。”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沈队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第七块碎片，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这是底线。如果墨守规的目标与碎片冲突，或者他试图对你不利，你有权采取一切必要手段自保，并优先确保碎片安全。”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许放，我知道这很为难，也很危险。把你置于这样的境地，并非我们所愿。但墨守规掌握的技术和对‘归墟’的了解，可能关系到未来应对全球异变的战略主动权。而你，是目前唯一能与他建立这种‘有限联系’的桥梁。”
“从国家利益的角度出发，这次风险，值得一冒。”
我靠在椅背上，感觉心里堵得慌。沈队的话说得很直白，也很残酷。我成了战略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颗高风险、也可能高回报的棋子。
个人安全？在国家和益面前，似乎可以被权衡。
我想起野人山死去的梭温，想起葬星湖和黑水古城那些死里逃生的经历，又摸了摸右臂那被暂时封印的冰冷。我他妈只是想钓个鱼，凑齐碎片，看看那天门后面到底有啥，怎么就把自己混到这步田地了？
“我有的选吗？”我苦笑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沈队沉默了一下，掐灭了烟：“你可以拒绝。基地会尽全力为你治疗，寻找其他控制你右臂的方法。但时间……我们不多了。全球各地的异常点都在加速活跃，像青纹、‘新人类’这样的组织也在疯狂扩张。没有力量，我们……和你，都很难在接下来的乱局中生存。”
他说的没错。没有碎片的力量，我什么都不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保护唐雪。而接受了这任务，虽然危险，但至少有一线生机，还能顺便解决右臂的麻烦——哪怕只是暂时的。
忠诚？ survival？ 我他妈的只是个想活下去的普通人！
我闭上眼，脑子里乱糟糟的。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重新睁开眼，看着沈队。
“我需要最好的装备，最详细的情报，以及……行动自主权。”我一字一句地说，“在确保碎片安全和自身存活的前提下，我会尽量摸清墨守规的底。”
沈队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点了点头：“可以。装备和情报会尽快准备好。另外，会有一支精锐的‘暗线’小队在归墟之眼外围区域待命，他们不会直接参与你和墨守规的行动，但会在关键时刻，根据你的信号提供必要的支援。”
这算是……一点安慰奖？
“唐雪呢？”我问。
“她坚持要跟你一起去。”沈队叹了口气，“我们尊重她的选择。她的能力在关键时刻确实能起到作用。但你要清楚，带上她，你的责任就更重了。”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离开沈队的办公室，我看着基地走廊冰冷的金属墙壁，感觉自己走路的脚步都有些虚浮。右臂那被封印的冰冷感时刻提醒着我时间的流逝。
个人情感，国家大义，生存压力……所有这些搅和在一起，让我喘不过气。
我走到基地的模拟训练场，这里空无一人。我抬起左手，运转体内六块碎片的力量，温暖的气流在经脉中奔腾。然后又感受了一下右臂那死寂的冰冷。
光与暗，秩序与混乱，同时存在于我这具身体里。
我对着空气，狠狠挥出了一拳，却感觉无比的憋闷和无力。
这该死的选择！这该死的命运！
但路，还得继续往前走。为了活下去，为了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也为了……那扇可能通往新世界的“天门”。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东海，归墟之眼。墨守规，第七块碎片。
所有的谜底，应该都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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