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阳的背景调查并不顺利。正如李阳所料,他通过“地狱火”情报网精心伪造的经历,经得起常规核查。出入境记录有,但时间段与他描述的“务工”期能对应上,具体目的地和公司信息模糊不清,符合战乱地区劳务输出的混乱现状。警方短时间内难以找到确凿的破绽。
但林菲菲的直觉却越来越强烈。她调取了小区及周边最近一段时间的所有监控,反复观看李阳日常工作的画面。她发现,这个保安无论站岗、巡逻,姿态都异常沉稳,眼神锐利,观察力极强,偶尔流露出的那种睥睨淡然的气质,绝不是一个普通保安该有的。
尤其是在一次模拟突发事件演练的录像中(物业内部培训资料),李阳下意识表现出的战术规避动作和危机处理意识,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被林菲菲敏锐地捕捉到——那绝对是经过严酷专业训练才能形成的肌肉记忆!
案发后第三天,初步尸检报告出来了。法医在陈天豪体内检测出微量的“河豚毒素衍生物”,一种极其罕见、能快速引起神经麻痹、伪装成心梗的高效毒素,黑市上价格昂贵,非普通人所能获得。同时,窗台发现的纤维经比对,确认是一种高端攀爬绳专用材料。
他杀!高智商谋杀!证据确凿!
案件性质彻底改变,成立了专案组,林菲菲任组长,压力巨大。
这天傍晚,林菲菲再次来到幸福小区,直接到保安亭找到了正在值班的李阳。这次,她没有带其他警察。
“李阳,有时间吗?找个地方聊聊。”林菲菲的语气比前两次更严肃。
李阳知道,摊牌的时刻快要到了。他点点头,跟同事打了个招呼,和林菲菲走到了小区中心花园一个相对安静的凉亭里。
夕阳的余晖给花园镀上一层金色,但凉亭里的气氛却有些凝滞。
林菲菲没有拐弯抹角,她打开手机,调出案发当天凌晨,李阳到达三号楼楼下时,路口监控拍到的画面。画面中,李阳步履沉稳,眼神锐利,脸上没有丝毫普通人遇到命案应有的惊慌,反而像是在执行一项寻常任务。
“李阳,”林菲菲将手机屏幕转向李阳,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从接到报警,到赶到现场,再到保护现场、应对警方询问,你的每一个反应,都冷静得超乎寻常。甚至可以说是……专业。”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这种冷静,不是一个在国外工地‘打过杂’的保安该有的。我查过你的记录,很‘干净’,但太干净了,干净得像刻意为之。你到底是谁?案发当晚,你真的什么异常都没发现吗?”
面对林菲菲几乎挑明的质疑,李阳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刻。他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无奈”、“委屈”和一丝“被误解的愤怒”的表情。
“林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跟陈老板的死有关?”李阳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带着情绪,“我李阳行得正坐得直!是,我是在国外见过些乱七八糟的事,死人也见过,所以可能胆子是比一般人大点。但这能说明什么?难道冷静也有罪吗?”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压制怒火:“我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保护现场,等你们警察来,这难道做错了?至于我的经历,我不都跟你说了吗?你们查不到,那是你们的事,不能因此就怀疑我吧?我在小区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害陈老板?我有动机吗?”
李阳的反问掷地有声,情绪饱满,表演得天衣无缝。他巧妙地将“冷静”归因于“经历丰富”,将“背景干净”归咎于“调查困难”,并反将一军,质疑警方的办案逻辑。
林菲菲被他一连串的反问顶得一滞。确实,目前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将李阳与命案联系起来。她的怀疑,更多是基于直觉和不合常理的细节。
但她并没有被说服,反而更加确信李阳在隐藏什么。因为他的反应太快,太完美,像是经过精心排练。
“李阳,我没有说你和案件有直接关系。”林菲菲放缓了语气,但目光依旧锐利,“但我有理由相信,你可能知道些什么,或者,你的身份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个案子牵扯很大,凶手非常专业。如果你发现任何异常,或者想起什么,希望你能如实告知警方,这既是为了破案,也是为了你的自身安全。”
这是软硬兼施了。
李阳叹了口气,表情显得有些疲惫和沮丧:“林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就是个小保安,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陈老板的死,我也很难过,希望你们能早日抓到凶手。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站起身,准备结束这次不愉快的谈话:“如果没别的事,我还要去巡逻了。”
看着李阳离开的背影,林菲菲紧紧攥住了拳头。这个李阳,滴水不漏!但她有种预感,揭开李阳的秘密,可能就是解开这起谜案的关键。这场猫鼠游戏,才刚刚开始。她绝不会放弃。
而李阳走在夕阳下,心里清楚,林菲菲这条线,是彻底缠上自己了。未来的日子,除了要应对暗处的杀手,还要时刻提防这位明察秋毫的警花。生活,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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