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对下属单位实施独立考核,哪个单位完成了任务,根据超额利润多少,按照规定提取奖金,对本单位职工进行奖励。公司各个单位的发放标准不同,只要是完成了任务都会得到奖金。碳化硅厂自从投产后,只得到过一次奖金,还是在投产时公司给的特别奖励。自从公司对该厂下达了任务目标后,几个月下来,就没有完成过任务指标,完成任务的奖励一次都没有。工人们非常想得到奖金,一听说改变原料后就能提高产量,个个高兴得不得了,都想与其他单位一样,月月都会发放奖金。有人曾经算过,发放奖金最高的当属运销公司,他们的奖金数额基本是其他单位的两倍。据说他们并没有按照实际完成指标的标准发放,如果按照实际完成情况,他们还会更高。他们的领导们不想与公司其他单位距离拉得太大,尽可能地把距离缩小一点,避免影响太大。
东立井产量提高了,却给运销公司增加了压力 —— 运销公司每销售一吨东立井的煤炭,就要给予补贴四十元。算来算去,东立井每吨煤炭也不过四十元利润,为了顾及影响,还是把东立井放在首位,好向矿务局要政策 —— 毕竟单位要靠煤炭吃饭。如果说不希望东立井提高产量的,非运销公司莫属。但是东立井能够安全生产,公司获取的利润会更多。矿务局为了其他煤矿的安全生产,要求北大井服务公司长期把水位控制在正四十以下,每年矿务局下拨三百万元电费,这样公司也能截留部分电费,公司与东立井都能得到实惠,就是苦了运销公司:他们不但要为东立井补贴煤价,还要支撑着公司的资金链。
南砖厂的日子还算好过些,他们不为产品销路发愁,不为回笼资金发愁。随着经济开放,鲁北地区经济发展了,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谁家都想盖新房子,砖的用量大。南砖厂生产出来的砖具有耐盐碱性,很适合鲁北地区使用,所以销路一直很好,砖厂的出纳员每天都要去银行存钱。
山西调煤组的工作很不顺利,车皮计划已经连续三个月落空,分管领导周副经理也急得上蹿下跳,几次亲自去山西亲临一线,靠上抓工作。去山西要下煤矿,交通很不方便,几十里路不通车,只有运煤的货车通行,每去煤矿一趟也要两三天。周副经理这样急迫是有原因的:是他指示调煤组长给煤矿预付了一百万元货款,这部分钱已经付给煤矿半年多了,一直没有发出煤来。大家都认为这钱是让人骗了,或许真是让人给骗了。在山西,煤炭运销的车皮计划除了统配煤矿外,地方煤矿煤炭外运的车皮计划统一由煤运公司掌控,煤炭合同要与煤运公司旗下单位签,其他单位或个人是很难搞到车皮计划的。有煤运公司掌控,地方煤矿是没有能力发运煤炭的,不管什么性质的煤矿,都无权外运煤炭,就是汽车拉也需要出省煤票。就是这样的管控,地方煤矿是很难运出煤炭的。调煤组一开始就犯了一个错误:给一个叫武海龙的人付了一百万煤款,殊不知武海龙是没有能力发运煤炭的。为了追回这部分钱,周副经理是煞费苦心想办法,因为这部分钱一旦流失了,他是有责任的 —— 毕竟他与武海龙过去曾经是同事,是他亲自派人给武海龙打款,所以追款工作他就靠上抓了。能不能追得回来,就连周副经理也很茫然。
不顺利的事时有发生,顺利的事也是会有的,这就是事物发展中的必然性:没有绝对性,却有正反存在的相对性。
谁都不看好的洪一机厂,近阶段工作有了突破,对外加工这部分招揽了不少活,靠公司补贴过日子的局面终于结束了,做到了自负盈亏。组建起来的管道清理队也能对外揽活了,也不再靠公司发工资了。
让公司比较省心的运销公司,近期又有了新的目标。他们经过调研,决定向南方用户发展,直接对接南方客户,先后给广东与浙江等地发货,减少了中间环节,增加了利润。
经济在发展,这是改革开放以来较快发展的时期,市场经济代替了计划经济,社会上出现了诸多弊端,诸多皮包公司相继而生。一两个人就会搞个公司,一无资金二无资产,到处招摇撞骗。一个烟台地区,因为发运煤炭流失资金多达几千万元;前往东北发运木材的被骗的比比皆是。东立井派往东北发运木材的两个人,一个人有了回音,有一个人却没有联系过,领导们被搞得紧张兮兮的,担心他被人骗了不敢与家里联系,大家都在期盼着他打电话联系,谁都不想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毕竟人身安全最重要。
石墨厂倒是挺争气,发出去的出口产品顺利通关,这倒是个好消息。几经周折终于要见到成果了,终于实现外汇结算零的突破,这将会大大提高公司员工的士气。
工作顺利开展,公司领导们也有了闲暇时间,与中层领导的沟通也逐渐多了起来。在晚上值班时,也会喊上几位下属,在办公室吃顿便饭 —— 当然不是用公款,而是大家凑份子,从单位食堂买几份菜、买几瓶酒,几个人围着办公桌一坐,吹吹牛逼、拉拉呱,放松一下,缓解一下上下级的隔阂,拉近一下上下级间的距离。不但行政领导这样做,政工领导也这样做。过去较为明显的 “东西司令部”,也没有了分界线,思想教育工作考核,行政办公室也会派人参与;经营状况审核,政工也会派人参与,和谐局面渐渐形成,创造出了企业发展的良好环境。
这天,覃允鹤向领导汇报完工作,刚一出西大院的门,就看见党委秘书站在东大院门口,看上去像是在等人。看见覃允鹤走出西大院的门,便迎着覃允鹤走过来。覃允鹤见他过来了,停下脚步向秘书打招呼,秘书笑盈盈地也在招手。两个人走近前,秘书压低了声音说:
“今天晚上书记值班,他想约你在一起坐坐。” 说完直盯着覃允鹤的脸。
覃允鹤听秘书一说,先是一愣,缓了缓神,脸上出现了一副无比遗憾的表情,对秘书很客气地说道:
“哎呀,事不凑巧,今天晚上我约了朋友,就是广东那边的高经理,他现在住在矿务局招待所。昨天晚上局运销处安排了招待,我昨天就与他约好了,同时也邀请了调运科李科长、还有计划科司科长。我们几个不是经常在港口办业务吗?所以就利用高经理来的机会,招待一下,加深一下感情。说实在的,我真想与书记在一起吃个饭、聊一聊,可是太巧了。麻烦你与书记解释一下,改天我请客,请你与书记。麻烦你给书记捎句话,就说对不起了。”
覃允鹤说完,握住秘书的手,一个劲地表示感谢。
“那就下次吧!” 秘书见覃允鹤很诚恳,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简单相约后,两个人便分头走开了。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覃允鹤就在想:这是书记还记挂着泼酒的事。他摇了摇头,心里说:没意思。不过他也很想与书记多接触一下 —— 公司 “东西司令部” 的分界线已经破开了,作为下属单位的领导,也该多与政工部门多沟通一下,工作情况也该向党委汇报一下了。毕竟运销公司没有设党支部,没有党支部书记与党委书记沟通,终究不是个事,不能及时与党委书记沟通,是自己的错。他也为失去这个机会遗憾,暗自打算在近几天安排个场合,与书记尽释前嫌,好好的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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