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服公司经过几年的运行发展,各个下属单位都进入了一个平稳发展阶段,对北服公司的发展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有些单位,虽然产生不出大的利润,但是能安置工人就算是做了贡献。
碳化硅厂在酝酿着要上马磨料车间,当下碳化硅烧成料销路不好,生产出来的产品积压的真不少,为了解决积压产品销路不好的问题,他们每天都在开会研究,研究的结果就是上磨料这个项目。其实上这个项目也挺简单,车间厂房就有现成的,只是稍微改造一下就可以,主要是球磨机这类设备,是要上报审批。虽然公司是独立经营,但是在上设备这个问题上,还是没有彻底放开,还是要一级一级地上报研究。毕竟矿务局才是主体单位,多少年来的管理理念还没有彻底地改变过来。碳化硅厂写可行性报告上报公司,公司再组织技术人员进行论证,论证通过了就再开班子会讨论决定,然后就再以公司为主体单位上报,矿务局在接到报告后,再组织专题研究,然后再给予回复。一圈下来,几个月过去了,这就是国企改革开放中的诟病,说是放开了,其实还是老模式。公司通过这样的程序,无疑是为了向矿务局要钱,可矿务局的钱也不随便乱花,到最后也只能给予亏损补贴认可这笔账,认可这届领导班子做出了成绩,却不给钱,钱还要自筹。没人给钱,也不过是在年底考核时多写了一笔“全年完成固定资产投资多少多少钱”而已。虽然改革开放多年了,但是煤矿领导人的思想还在徘徊不定,事事请示汇报的工作作风还没有转变过来,领导应付领导的思想还没改变。虽然说北服已经脱离了母体,但还不具备法人资格,法人资质还是矿务局,所以一级级的打报告也就是常态化了。
安厂长递交上了请示报告后,看上去明显地轻松了许多,他能主动地找人聊天了。在他担任碳化硅厂长以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运销公司与碳化硅厂就在一个办公楼里办公,他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覃允鹤聊过天。这天他破天荒地来到覃允鹤的办公室,覃允鹤一见他来了,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还以为是找自己有事,用疑问的语气问道:“有事?”
“没有什么事,就是来与你闲聊一会儿。在一栋楼里面,一年了也没有在一起喝个茶、说说话,这几天正好不太忙,找你闲聊一下,没有别的事。”说完,他拉过一把椅子主动坐下来。
“你可是稀客,我给你泡杯茶。”覃允鹤说着就去准备泡茶。
“不用客气,都是一家人,只是干的行当不同。”
“哪能呢!你轻易不来,来了泡杯茶喝是应该的。你先坐着,我把水再烧开一下,水温低了泡出来的茶不好喝。”覃允鹤把暖水瓶里的水倒进电热水壶。他知道安厂长这人很讲究,但并不活泼,听别人讲,安厂长也不爱串门、不爱闲聊,所以覃允鹤在他面前难免有些拘束。
“自从调到碳化硅厂,我们还没有坐下来说说话。这段时间忙里忙外的,也懒得动,这几天正好要整理厂房,让他们去干吧!也是锻炼年轻人的机会,就放手了。”安厂长说着双手向外一张,示意自己已经放开了琐事。
“对啊,能让他们分担的,就让他们去干就是了。”
“工作没有干完的时候,往往你干得越多,错误也会越多,就是这么个现实情况。”
“是啊!你们生产这一块还有规律性,运销公司这一块就很难掌控,价格起起落落,弄得好像有里有外似的,别人还以为你拿了人家的好处,整天都在猜忌。”
“听说要让你到联办煤矿去挂职?”
“是有这么回事,前几天找过我,但我没有答应。就像你说的,干得越多,问题就越多。再说了,是让我挂职安全这块工作,我觉得责任太大,关键是我对煤矿井下的工作不懂,没有工作经验,一旦出现安全事故,那还了得?我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公司怎么会派你去挂职?”
“说是要照顾我要二胎。”
“谈到计划生育这个事,国家应该出台一个政策,就是实行选举式生育。”
“怎么个选举式生育?”
“就是在一个县里选举出多少夫妇让其多生,其他的就不能生了,生出来的孩子送到异地抚养,南方送到北方,北方送到南方,这样孩子从小就没有了家族观念。”
“这样有什么好处?”
“这样就会彻底改变人情观念,私心也就会少了,就没有靠亲戚托亲戚办事的了,为人情办事犯错误的就少了,甚至没有了。就拿我们来说,都在本地工作,家族观念永远丢弃不掉,找你办事的人少吗?不办就得罪人,帮忙办了就会犯错误,真是里外都难。”
“你这是强行驯化人性,不可以,绝对不可能那样做。”
“玩笑而已。”
“开玩笑还行,要是真那样,还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今年的春节物资供应又落到你的头上了?”
“还没有说,不过今年我不打算接手了。去年费了好大的劲才搞来物资,别人还说三道四,费力不讨好,没意思。”
“去年搞得不错,大家都很满意。”
“快别提了!去年没有早订货,到春节跟前了才让我联系,算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提货的时候,排了一整天队,好在最后还是拉回来了。提货时,有的单位没早订货,直接派车去了却拿不到提货单,急得没办法。有个家伙缠着我一天,让我给他几吨,开口就说送我一台海尔冰箱——这可是紧缺货,但我没有答应。我们能拿到货也不容易,我在那里等了三天,还闹了个大乌龙。”
“什么大乌龙?”
“我们去了之后,燃料公司很重视,把我们安排在部队招待所,还是套间——招待所就两个这样的房间。到了夜里,有人敲门把我们叫醒,说来了首长,要我们把房间腾出来。所长一个劲地说要给我们免单,还说明天中午安排一桌酒席补偿我们。”
“你们没腾出来?”
“哪能呢?来了大首长,不腾出来不是自找没趣吗?”
“就是嘛,应该腾出来。”
“可气的是,去年搞来的那些货,公司算下来资金超支了,就让我与燃料公司搞协作,用煤炭价格顶账,算下来煤炭才九块钱一吨。当时也没考虑那么多,九块就九块吧!可后来有人说我私自降价,低于了国家调拨价,为这事纪检委还找我谈过话,问我是谁的决定。当时我也是火冒三丈,没好气地说是集体决定,结果他们说我不老实,狠狠地批评了一顿,真是费力不讨好。”
“有些事情,本来无事,却被有些人杜撰出事情来。就拿碳化硅粉末加工来说,就是购置球磨机,研究来研究去,拖拖拉拉几个月了,到现在还在等矿务局的批复,真是有劲使不上。有些机会稍纵即逝,市场变化很快,抓住了就是成功,抓不紧或许就会失败。”
“贾专家提出的碳化硅耐火板项目怎么回事?”
“他那个项目我觉得确实可行,但在技术论证时被否决了。”
“怎么回事?怎么就没通过论证呢?是技术性问题吗?”
“我觉得不是技术问题,是有人在故意刁难。你想,一项研究成功要冒风险,这个风险让个人来冒,确实勉为其难。”
“我不懂碳化硅性能,但从直觉上觉得可行,就是不知道今后的市场前景如何。”
“你说到这里,我也觉得是个不错的项目,但咱们说了不算。公司所谓的技术人员,充其量不过是干过电工或者机修,这些人对物理化学一窍不通,可他们在那个位置上,说你行你就行。不是有句话说‘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吗?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是啊,工作就是斗争,与谁斗?还不是与自己人斗?”
“干工作就是这样,干得多麻烦事就多。好了,水也喝过了,我得去车间看看,走了。”安厂长说完起身就走。
“时间还早,再坐会儿吧!”覃允鹤象征性地挽留,起身送他到门口,又说了句“常来坐坐”。安厂长回了自己办公室,覃允鹤整理了一下东西,也出门去了装车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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