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一个叫陈君秋的人,拿着一张商业承兑汇票来购煤,他是给一家啤酒厂采购煤炭,并声称汇票是真的。但是覃允鹤还是让他回去找银行盖章,等银行盖章后再发运煤炭。这个人却要求运销公司派人去带回来,并且说他不再来回跑了。于是运销公司便派了一名业务员去办理,覃允鹤一再嘱咐业务员,要见到银行盖章后再通知发运,也可以直接联系局运销处发运。他觉得安排得挺全面,就让业务员同去办理汇票。
早晨刚上班,运销处调运科长就打电话过来,说是煤炭昨天发运了,业务员电话说是要发运小票提货。一下就把覃允鹤整懵了,正常提货是不用发运小票,怎么就突然要这东西?他感觉到肯定是出事了。他没有犹豫立马联系业务员,在业务员说明了来龙去脉后,他意识到是被人骗了,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应该马上去处理。他没有等待,也没有汇报上级,一个人乘火车前往沙岭庄车站。
这是个卸货量很大的车站,对于提货时间要求比较严格,三天内货物没有运完,就要罚款,罚款额度是很大的,这个款项由谁来承担,是收货方还是发运方?在合同里面没有约定,如何处理?他一点头绪都没有,心中不免焦虑起来。这列车煤是为矿务局运销处代销的,是无偿销售,没有利润,如果被罚款了,北服公司领导这里没法交差,让收货方承担,又不知道究竟哪里出现问题,发运合同上面填写的是啤酒厂,但又不是啤酒厂的人签订合同,是陈君秋口述受啤酒厂委托,当时又没有看到委托书,所以他后悔了,一个劲地责怪自己办事太粗心,没有向陈君秋索要委托书,没有啤酒厂的授权书,啤酒厂要说不是他们的货物怎么办?
几个问题一个劲地在他脑海里打转,列车行进了七个小时,这些问题就在他脑海里转圈圈,不停地转来转去,想得他头都疼了也没有个结果。他一路上直盯着车窗外面,空旷的田野,远处的山峦,他脑海里却一点记忆都没有,脑海里全是自责与责备,自责自己太粗心,责备业务员办事不靠谱,银行没有盖章的情况下就通知发运,还是越级通知。他也在怀疑业务员被人收买了,如果没有得到好处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业务员一旦被收买了,问题可就严重了,不是刻意的去上纲上线,而是这名业务员已经成了蛀虫,内部有了蛀虫麻烦可就大了,各家企业都有自己的商业秘密,商业秘密一旦被泄露给对方,今后价格谈判就完全处于被动,甚至会造成经济损失。
一连串的猜想,占据着大脑的空间,他感觉自己头在痛,他不时的按揉着前额,也捶打几下后脑勺,努力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尽量地克制自己,不要把问题复杂化了,或许问题没有那么严重,他希冀于是车站在出难题,希冀于啤酒厂工作人员不懂业务,只需要介绍信就解决了,何须还要发运小票?他也曾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是他们不懂业务办理。
火车到站了,业务员早已在站台等候,两人见面没有寒暄,他直接问业务员“是怎么回事?”
业务员支支吾吾地说道“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等见了陈老板再细说吧!”
业务员前面带路,没有去出站口,把他带到了一节报废了的车厢里。车厢里陈君秋早已经在此等候,见他到来,赶忙上前握手打招呼,寒暄了几句,他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在小餐桌上摆放了几样菜,还有酒。他一见到这几样菜品,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念头涌现出来,业务员真的被收买了,这几种菜都是他平时爱吃的,业务员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他不打算过多的与他们交谈,简单的问了一下情况,就告诉他们两个人,要去车站货运部,他要去找一下领导,看看能不能提货,他推脱说要找领导,一个人去就行了,人多了不方便。其实他就是要找理由撇开他们两个人,自己一个人方便问清楚来龙去脉。
他离开了他们,直接去了货运主任办公室,进门便问“主任在不在?”
坐在椅子上的人转过身来问他“什么事?”
“你就是主任吧?我是来了解啤酒厂煤炭提货情况的,我是发运方,前几天我们发运来了一批煤炭,收货人是啤酒厂,听我们的业务员说,提货要用发运小票?这些发运小票以前都没有用,我们的工作人员,在填写完发运大票后就随手撕掉了,没有留存,现在货存期限马上要到了,我们用火车运输大票能不能提货?”他始终微笑着看着主任的脸,希望能从主任脸上表情中,得到可行答复。
主任听到他说完,沉思了一会儿说“按规定是不行,应该有收货人的介绍信才能放行,我让两个来联系的人去开介绍信,到现在也没有拿来。”
“哦?怎么一个介绍信开不来?”他用疑问的目光望着主任。
主任见他疑惑,就问他“啤酒厂里是谁与你们联系发煤?”
“就是这个姓陈的。”
“姓陈的不是啤酒厂的人,我们向啤酒厂核实过了,啤酒厂根本就没有他这号人,也没有委托他代购煤炭,他把你们骗了。”
他见覃允鹤很吃惊,接着又说“昨天他们两个人来,又是送酒又是送烟,想让车站放行,结果被我拒绝了。”
“那可怎么办呢?”
“你们去联系一下啤酒厂,就说是你们发运错了,请他们厂给予出具介绍信,他们应该可以办理。”
“行吧!也只有这样了。我想问一下从这里进城在哪里坐车?”
主任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要进城?”
“是的,我要去矿务局驻外办事处,明天去联系啤酒厂,看看事情怎么解决。”
他看了一下表,对覃允鹤说“我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你跟着我坐班车一起走吧!”
“那就太麻烦你了。”满是笑脸地朝着主任点头致谢,赶忙递上香烟,两个人便闲聊了起来,在闲聊中,从主任口中得知,陈君秋原来是个杀猪卖肉的,看到当下倒腾煤炭能挣钱,便放下买卖不做了,摇身一变成了煤老板。
谈话过程中,覃允鹤暗自庆幸,多亏车站对手续要求严格,否则这次被骗了,哭都找不到地方。
到了驻外办事处,办事处只有办事员一个人在,其他人都回去休假了。他与办事员小戚很熟,没有寒暄客气,他直接告诉小戚,一天没有吃饭了,催促小戚快弄点饭吃。小戚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一猜就能猜到可能遇到麻烦事了,否则,他不会这个样子。没有多说话,就赶忙做饭。办事处工作人员都是自己做饭,矿务局给出的经费太少了,工作人员的出差补助,只有回家休假时才有补贴,理由就是他们的工作地点就在这个地方,享受的补贴待遇相当低。对外招待费主任只有每月三百元的权利,超出要报备要请示。
吃完了饭,覃允鹤把遇到的麻烦事从头到尾说一遍,小戚听着不住地点头,两个人商量明天去啤酒厂,找他们领导,把遇到的问题向他们反映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啤酒厂接收了这批煤。他们也在预测,也在假设,假设人家不接收,就让厂里出具介绍信把煤运走,总不能放在火车站等着罚款。运到哪里?销售给谁?两个人一时还没有确切的单位。两个人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想到了燃料公司,宁愿让点利给燃料公司,也不让姓陈的拉出去卖了。绝不能为这些皮包公司兴风作浪助推,到头来给自己埋下隐患,绝对不能给这些空手套白狼的人可乘之机。
晚上业务员打来电话,询问情况,用不满意的口气问覃允鹤,去办事处怎么不与他说一声,覃允鹤以没有时间去告诉他为由,搪塞了过去。在电话里告诉他,明天九点钟要他赶到啤酒厂,让他不要告诉姓陈的人,就对他说是去开介绍信,其他的信息不要乱讲。通完了电话,与小戚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会意地笑了。然后两个人分房休息,准备明天去啤酒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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