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在宿舍睡得并不安稳,床板硬,空气里弥漫着陌生的味道,加上心里装着事,总是半梦半醒。直到早上六点多,窗外天光已经大亮,我才猛地一下从浅眠中惊醒过来,心脏突突直跳。
不是被闹钟吵醒,也不是被室友的声音惊醒,而是一个念头像冷水一样泼进脑海里——我忘了件大事!
昨天下午,我让阿成送我来的学校。按照往常的惯例,我跟他说的就是下午放学来接我。 可后来,天仔非要住宿舍,我一时兴起也跟着决定了住校……然后,我就把通知阿成这事彻底抛在了脑后!
他肯定还在校外等着!等了一夜!
我立刻抓过枕边的手机,屏幕解锁,果然看到好几个阿成的未接来电,最后一条信息是凌晨一点多发来的:“小少爷,您还在学校吗?我在老地方等。”
我心里一沉,赶紧回拨过去。电话几乎是秒接。
“小少爷。” 阿成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什么疲惫或者抱怨,依旧平稳。
“成哥!” 我语气带着歉意和急切,“对不起对不起!我昨晚决定住校了,忘记告诉你了!你是不是……等了一晚上?”
电话那头,阿成的语气没什么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没事。下午等到天黑没见您出来,打您电话没接。我担心您是不是在外面有什么事,或者跟同学在一起,就没敢贸然离开。在车上等着,眯了一会儿。”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能想象那个画面: 他从下午等到傍晚,等到深夜,校门口的人流从喧闹到散尽,灯火阑珊。他打着电话,无人接听。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认为我是故意耍他,只会担心我的安全,于是就把车停在那个熟悉的、不显眼的角落,在驾驶座上,守着寂静的校园和漆黑的夜,等了我一整晚。 他说“眯了一会儿”,恐怕也只是浅眠,随时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我没事,就是在宿舍睡下了,忘了跟你说。” 我重复着道歉,“让你等了一夜……你先赶紧回去休息吧。以后不用天天来接了,改成每周星期天下午来接我回家一趟就行。”
“好的,小少爷,知道了。” 阿成没有任何疑问,直接应下,“那您在学校照顾好自己,有事随时叫我。”
“嗯,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挂了电话,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阿成就是这样,永远沉默、可靠,把所有指令和执行都当成理所当然,从无怨言。这种绝对的忠诚和职业,反而让我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感到更加愧疚。他好像也没多说什么,电话那边传来引擎启动的声音,大概是调头离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这些情绪压下。起身,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 室友们都还睡着。推开宿舍门,清晨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校园里还很安静,只有零星早起锻炼的学生和打扫的校工。
我没有去吃早饭,而是先沿着校园的小路慢慢走着,算是熟悉一下这个未来三年要待的地方。 走到教学楼附近,看了看时间还早,便又折返,回到宿舍。 这时,天仔和另外两个室友也陆续醒了,宿舍里开始有了洗漱、收拾的动静。
新的一天,真正的住宿生活,这才算正式开始。但阿成在校外等待的那一夜,像一个小小的注脚,提醒着我,我所以为的“普通”生活,背后依然牵扯着无法轻易割断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线。温庭言,你试图融入,但你的世界,远比这校园要广阔和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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