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洗漱完下楼吃早饭。 父亲已经坐在餐桌主位,慢条斯理地看着一份报纸。早餐是清淡的白粥和几样小菜。我安静地坐下,拿起碗筷。
父亲从报纸上方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似乎又想起昨天的话题,随口又问了一遍,语气比昨天更随意些,像是最后确认:“真不用我送你一趟?”
我摇摇头,喝了一口粥,语气肯定:“真不用,爸。你就安心忙你的事去吧。 阿成送我,一样的。”
父亲“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继续看他的报纸。这话题算是彻底翻篇了。
吃完饭,我上楼背起昨晚就检查好的新书包。阿成已经把车开到主楼门前等着。我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先去接天仔,老地方。”我对阿成说。
“好的,小少爷。” 阿成平稳地启动车子。
车子开到镇口那棵熟悉的老槐树下,天仔已经等在那儿了,穿着新买的t恤和运动鞋,背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脸上是压不住的兴奋和一点紧张。看到车,他咧开嘴笑着挥手。
车停稳,他拉开车门钻进来,带进一股夏末早晨的热气。“言哥!早啊!”
“早。”我应了一声。
车子朝着市区的省重点一中驶去。 路上,天仔有点坐立不安,一会儿摸摸新书包,一会儿看看窗外。开出一段,经过一家小卖部时,他忽然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我:“言哥,有点……那啥,心里闹得慌。要不,咱俩一人买包烟揣着? 进新地方,壮壮胆儿。”
我看了他一眼,没反对。阿成默契地把车靠边停下。天仔飞快地下车,跑进小卖部,不一会儿拿着两包最普通的烟回来了,递给我一包。我接过来,拆开,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没点,只是闻着那淡淡的烟草味。天仔也学我的样子。
到了学校门口, 果然如阿成之前调查的,车水马龙。各种私家车,不乏一些不错的牌子,送学生的家长穿着打扮也看得出家境都不错。一中是省重点,有钱有势的家庭想方设法把孩子塞进来的不在少数。 所以,像我们这样坐着一辆不算顶豪但也不差的车,配个专门的司机送来上学的情况,虽然显眼,但倒也没引起太多额外的惊讶和围观, 顶多是有人多看两眼,便也匆匆走进校门。这让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我和天仔下了车,混在涌入校门的人流里。阿成说下午放学准时来接,便开车离开了。
校园很大,比清溪中学气派得多。我们按照指示牌找到高一的教学楼,挤在公告栏前找分班名单。果然,我和天仔的名字都在高一(7)班的名单上。找到教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新同学,互相打量着,眼神里带着好奇和试探。我们找了个靠后的连排位置坐下。
开学第一天没什么正经课,主要是班主任讲话、发新书、强调校规校纪。冗长的流程让人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熬到中间休息,班主任宣布可以去操场自由活动半小时。
我和天仔溜达到操场边的树荫下。九月的阳光还很烈,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周围是喧闹的新生,奔跑,笑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我靠在树干上,看着这片陌生的、充满活力的场景,突然想起件事,转头问旁边也正四处打量的天仔,语气很随意,像是闲聊:
“哎,天仔。” 我顿了顿,“到了这儿,你还打算……像初中那样,‘做’吗?” 我问得含糊,但我们彼此都明白,“做”指的是什么——拉帮结派,争强斗狠,在校园里立“棍儿”。
天仔正看着篮球场上几个打球的身影,闻言收回目光,脸上的兴奋劲儿淡下去点,他认真想了几秒钟,然后摇了摇头,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言哥,我琢磨着…… 可能不做了。” 他踢了踢脚下的草皮,“这儿跟咱们镇上不一样。你看这些人,家里非富即贵的多,水太深。咱们初来乍到,啥情况都摸不清,再像以前那样瞎混,容易惹麻烦,给你……也添乱。”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种以前少有的谨慎。“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我听了,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嗯,行。” 心里却觉得,天仔似乎真的比初中时成熟了点,知道审时度势了。这或许是好事。
休息结束的哨声响起,我们随着人流往回走。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我和天仔都清楚,在这个新的环境里,我们需要找到一种新的、更谨慎的生存方式。而那包揣在兜里没点的烟,更像是对过去的一种告别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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