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问(青子问“以后怎么办”)倒是问懵住我了。 那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我心里最虚的地方,让我所有伪装出来的“潇洒”和“不在乎”瞬间漏了气。我张了张嘴,感觉喉咙发紧,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我当时脸色一黑,一股被戳穿的恼羞成怒和更深层的恐慌涌上来,让我的表情肯定很难看。
空气凝固了几秒。我迅速变换脸色, 强行扯出一个夸张的、带着痞气的笑容,用力捶了青子肩膀一下,试图用提高的嗓门掩盖刚才的失态:“咋样?哥们儿刚才演的不错吧? 是不是特有那种迷茫少年的忧郁范儿?”
青子深深看了我一眼,那双沉静的眼睛似乎能看穿我蹩脚的表演,但他没再继续那个沉重的话题,只是顺着我的话,嘴角扯出一丝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配合地点点头:“嗯,演得挺好。”
天仔在一旁不明所以,但看到气氛缓和,立刻又活跃起来,勾住我俩的脖子:“我就说嘛!言哥肯定是逗咱们玩呢!走走走,别磨蹭了,网吧新副本要开了!”
“行啊!”我赶紧借坡下驴,大声应和,仿佛刚才那片刻的僵硬从未发生,“那咱们出去玩吧!”
青子也没再坚持,他带了点东西(大概是烟和零钱),我们三人便像往常一样,勾肩搭背地溜出教学楼,把教室、课本和那张刺眼的红色倒计时统统抛在脑后。
我们三个便就又出去打游戏机去了。 网吧里依旧烟雾缭绕,键盘噼啪作响。我坐在电脑前,操纵着屏幕上的角色疯狂砍杀,比平时更用力,更投入,试图用虚拟世界的喧嚣和刺激彻底淹没心底那份被青子勾起来的、冰凉的迷茫。天仔在我旁边大呼小叫,青子则沉默地操作着,偶尔提醒我们走位。
好像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但我知道,不一样了。青子那个问题,像一颗种子,已经埋进了我心里。它不会因为我在网吧的几局游戏就消失,只会在寂静的深夜里,悄悄发芽。
有时候,玩到深夜,老师(宿舍管理员)查寝不严的时候,我们会偷偷溜回我的寝室。 寝室里其他人都睡了,我们三个就挤在床铺上,我会拿出偷偷藏起来的啤酒或者劣质白酒。给他们喝酒,那些的。 昏暗的灯光下,就着花生米,陪他们喝几口。天仔会吹更大的牛,青子的话也会稍微多一点点。在酒精和夜色的掩护下,我们仿佛又成了最铁的兄弟,可以暂时忘记成绩、未来和所有烦恼。
但每当酒意上头,看着天仔没心没肺的笑脸和青子在烟雾后沉默的侧脸,那个问题又会鬼魅般浮现:“以后怎么办?”
我们这样一起旷课、一起打架、一起喝酒的“兄弟”情义,能支撑到什么时候?当“初一下册”变成“初三毕业”,当“校园”这个庇护所消失,我们又会散落到哪里?我真的能一直这样“混”下去吗?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我只能用力灌一口酒,辣得喉咙发烧,然后加入到天仔的吹牛中,用更大的声音和更夸张的动作,来掩盖内心那片越来越大的、名为“未来”的空洞。
温庭言,你用游戏、酒精和兄弟义气筑起了一道脆弱的堤坝,试图挡住名为“现实”的潮水。但青子那句无意间的问话,已经在堤坝上凿开了一道细缝。潮水,正在悄无声息地渗进来。你还能伪装多久?
喜欢请叫我丧家之犬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请叫我丧家之犬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