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几乎是拖着沉重的脚步挪进学校的。一夜惊魂,加上后来的胡思乱想,让我脑袋昏沉,眼皮打架。走进教室,喧闹的课间气氛扑面而来,同学们打闹说笑,仿佛昨夜那场荒山对峙、麻袋套头、冰冷枪械……一切都只是我做的又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我低着头,尽量不引起注意,溜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同桌林薇已经坐在那里了,正低头安静地看着书,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侧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一切看起来那么平静、寻常。
但我刚坐下,就感觉到她身体似乎微微僵了一下。她没抬头,也没说话,只是握着书页的手指稍稍收紧了些。
我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或者还在为前天我冲动表白和后来骂她的事生气。我也不敢主动搭话,只能假装整理书包,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沉默。
终于,在预备铃响起,教室里稍微安静一些的时候,林薇忽然合上了书,转过头来看向我。她的眼睛有点红,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哭过,眼神复杂,带着点委屈,又有点生气,还有一丝探究。
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明显的质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温庭言……你昨天……为什么要喊人打我哥?”
我心里猛地一咯噔!她果然知道了!而且知道的版本显然对我很不利!
我立刻急了,也压低声音,急忙辩解:“我没有!我没喊人打你哥!”我看着她,眼神尽量真诚,“是你哥!是林疯子!他先喊人把我绑到荒山上,要剁我手指!我是被逼的!”
林薇愣了一下,眼睛瞪大了一些,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仔细看着我的表情,似乎在判断我说的是真是假。我脸上的疲惫和后怕不是装出来的。
她咬了咬嘴唇,眼神里的质问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纠结和……或许是歉意?她沉默了几秒钟,声音更低了,几乎像耳语一样:“那……我跟你说对不起……” 她顿了顿,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哥他……有时候是太过分了。”
我没想到她会道歉,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没…没事。”
又是一阵沉默。预备铃已经响过了,老师还没来。林薇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角,忽然又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我一眼,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声音更轻、更快了:
“那……你说喜欢我……”她似乎难以启齿,“是不是真的?”
我心脏猛地一跳,赶紧点头:“真的!当然是真的!”
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那……你能不能……别搞得那么明目张胆的?” 她指的是我上次大张旗鼓在人工湖表白,弄得人尽皆知,让她很难堪。
我立刻保证:“行啊!可以啊!我保证!再也不明目张胆了!” 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
听到我的保证,她似乎松了口气,又像是有点不好意思,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像是给自己找台阶下一样,用一种极其勉强、带着点傲娇的语气,小声嘟囔道:
“哼……那……好吧……”她顿了顿,声音几乎低到尘埃里,“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我猛地愣住,眼睛瞬间瞪圆,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血液“轰”一下全涌到了头上!
“真的吗?!”我失声叫出来,又赶紧捂住嘴,压低声音,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你…你答应了?!”
林薇的脸彻底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她猛地扭过头去,把脸埋进书本里,只留下一个通红的耳朵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嗯”了一下。
我就十分的高兴! 巨大的、纯粹的喜悦像烟花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一夜的恐惧、疲惫、后怕,瞬间被这股狂喜冲得无影无踪!我傻乎乎地看着她通红的耳尖,嘴角控制不住地咧到耳朵根,恨不得在原地蹦起来!
早读课的铃声正式响起,语文老师抱着课本走进了教室。教室里响起朗朗读书声。
我坐直身体,手里拿着课本,眼睛却忍不住偷偷瞟向旁边。林薇依旧埋着头,露出的耳尖还是红红的。阳光照在她头发上,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一刻,什么江湖恩怨,什么黑道白道,什么堂主帮主,仿佛都离我远去。教室里嘈杂的读书声,身边女孩羞涩的侧脸,还有心里那股炸开的、傻乎乎的欢喜,才是真实可触的世界。
温庭言,你在黑暗的泥潭里挣扎翻滚,险些溺毙,却意外地在清晨的阳光里,捞起了一颗属于你这个年纪的、最纯粹干净的糖。这份“勉为其难”的答应,像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光,照进了你混乱不堪的生活。这条路似乎依旧黑暗漫长,但至少此刻,你手里握住了一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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