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9月下旬,华盛顿,白宫椭圆形办公室
气氛凝重。富兰克林·d·罗斯福总统放下中央情报组送来的紧急战报,上面详细描述了德军闪电战的恐怖效率以及苏军背后插刀、波兰全线崩溃的惨状。他靠在轮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深沉的忧虑。
“乔治,”他抬头看向站在对面的陆军参谋长乔治·马歇尔将军,语气中带着一丝少有的困惑,“我原以为,波兰至少能支撑几个月,消耗掉德国人一部分锐气…可这…连四个星期都不到?一个拥有三千万人口、数十万军队的国家,就这样…像沙子堆砌的城堡一样,被潮水瞬间冲垮了?”
马歇尔将军的表情同样严肃,他沉声回答:“总统先生,现实比我们最悲观的推演还要残酷。我们,包括英法,都严重低估了德国‘闪电战’理论与新式装备结合所产生的毁灭性力量,也高估了波兰军队的现代化水平和战略纵深。同时,我们更致命地误判了斯大林的无耻和贪婪。苏德两强东西夹击,波兰的灭亡是注定的,只是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罗斯福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大西洋看到欧洲的熊熊战火,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历史的嘲讽:“张伯伦和达拉第…他们在慕尼黑播下的绥靖种子,如今结出了最苦涩的果实。他们幻想用牺牲小国来换取和平,最终却让自己直面一个更强大、更贪婪的恶魔联盟。这个苦果,现在只能由他们自己,以及整个欧洲来吞咽了。”
这时,商务部长哈利·霍普金斯忍不住插话,语气带着道德上的不安:“总统先生,苏联这种背信弃义、与纳粹瓜分邻国的行为,是赤裸裸的强盗行径!我们是否应该立刻宣布对苏联进行经济制裁,至少暂停一切贸易往来,以表明我们的道德立场?”
罗斯福立刻转过头,眼神锐利地看向霍普金斯,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不!哈利,绝对不行!”
他推动轮椅,转向他的核心幕僚们,清晰地阐述了他的战略考量,冷静得近乎冷酷:
“第一,道德立场不能当饭吃,更不能保护美国的利益。此刻与苏联交恶,等于同时将苏德两个庞然大物推向我们的对立面,这是最愚蠢的战略自杀行为。
第二,国内的经济现实不允许。我们的农业和工业正处在产能过剩的关键时刻,苏联是我们消化过剩产能、维持就业率的重要市场。那些西部的农场主、中西部的工厂主,他们的选票和企业的生存,远比远在东欧的道德洁重要现实得多。在这个时候切断贸易,首先会引发国内的经济动荡和政治压力。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这完全违背了我们坚守的‘门罗主义’原则。欧洲的纷争,应由欧洲人自己解决。我们绝不能主动跳进这个泥潭。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隔岸观火,加速武装自己,同时…耐心等待。”
他特别强调了最后一点,眼中闪烁着精明的算计:“等待什么?等待英国人来求我们!当张伯伦(或他的继任者)被逼到悬崖边上,当他们耗尽了黄金储备,当他们的大西洋航线被德国潜艇威胁到无法呼吸的时候,他们才会放下日不落帝国的傲慢,带着他们最尖端的技术和全球的战略基地,来换取我们的驱逐舰、飞机、石油和粮食!到那个时候,我们才能以救世主的姿态介入,并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战略利益和战后话语权!”
罗斯福的这番分析,像一盆冷水,浇灭了霍普金斯等人基于道德冲动的想法,也让所有人看清了总统深远的战略布局。
最后,罗斯福将目光重新投向马歇尔将军,问出了他此刻最关心的问题:“乔治,欧洲的局势已经急转直下,我们自己的‘终极保险’进展如何了?‘曼哈顿工程’…那边有消息吗?”
马歇尔立刻挺直身体,汇报道:“总统先生,奥本海默博士和格罗夫斯上校(注:此时格罗夫斯尚未接管,此处为叙事流畅稍作调整)的最新报告显示,理论验证进展顺利,但工程化和材料提纯方面遇到了预期中的巨大困难,尤其是在获取足够数量的高纯度裂变材料(铀-235)方面。这需要时间,和…更多的资源。”
罗斯福点了点头,眼神无比坚定:“时间…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但也是最需要争取的东西。告诉奥本海默和…项目负责人,资源不是问题,我会确保。我只要结果,而且要快!我们必须抢在任何人…特别是希特勒之前,掌握这种力量。这将是确保美国在无论多么恶劣的未来局势下,都能立于不败之地的最终保障。”
会议在一种沉重的紧迫感中结束。罗斯福的决策,清晰地划定了美国当下的行动边界:避免直接卷入欧洲冲突,维持与苏联脆弱的实用主义关系,加速国内战备,并倾举国之力押注于一项可能改变战争规则的超级武器研发。这是一场基于冷酷计算的豪赌,赌的是时间,赌的是国运,赌的是美国能否在欧洲的废墟上,崛起为下一个世界秩序的领导者。
霍华德·修斯挥舞着手中还带着油墨味的《洛杉矶时报》,大步走进特纳·史密斯的办公室,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震惊和商业性兴奋的神情。
“特纳!快看看头版!”修斯将报纸拍在特纳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巨大的标题赫然在目:《闪电战碾碎波兰!华沙陷落在即!苏德瓜分东欧!》,“上帝啊,波兰,一个那么大的国家,拥有几十万军队,竟然连一个月都没撑过去!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特纳·史密斯放下手中的雪茄,平静地拿起报纸,快速浏览着详细的战况报道。他的脸上没有太多意外的表情,反而像是印证了某种早已料定的判断。
“霍华德,这没什么不可思议的。”特纳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冷静,“当军事思想、技术装备和组织效能出现代差时,战争的胜负往往在开始前就已经注定了。波兰的军队还停留在一战的堑壕战思维,而德国人已经把装甲集群、空中支援和无线电协同玩得出神入化。再加上…”他指了指关于苏联出兵的那段,“…背后这致命的一刀,波兰的崩溃是必然的。这就像一辆老式马车,试图去阻挡一列全速前进的蒸汽机车。”
他站起身,走到墙上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欧洲大陆:“波兰的灭亡,只是一个开始,或者说,是吹响了全面战争的号角。欧洲大战,现在已经不可避免了。张伯伦和达拉第的绥靖梦,彻底醒了。”
修斯走到他身边,眼中闪烁着商人的精明光芒:“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机会来了?欧洲即将变成一个巨大的军火和物资市场?”
“不仅仅是机会,霍华德,是考验,也是责任。”特纳纠正道,语气变得严肃,“我们要做的,不是简单地等着订单上门。而是要立刻开始准备,进行一场面向大规模、长周期战争的产业总动员!”
他具体部署道:“第一,药品。通知我们在加州的磺胺工厂,立刻开始三班倒,全力扩大产能。同时,让斯坦福和加州理工的实验室,加大新抗生素的研发投入。战争一旦大规模爆发,伤员会呈指数级增长,消炎药将比黄金还珍贵。”
“第二,武器和装备。”特纳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英法德三国,“修斯,你的飞机公司要立刻着手设计下一代更适合大规模消耗战的中型轰炸机和战斗机,同时简化生产工艺,为未来可能的天文数字订单做准备。通知我们在匹兹堡的钢铁厂、底特律的汽车厂(通过控股和联盟),开始转向军用标准件和装甲车辆底盘的生产试制。我们要确保,当订单真的像雪片一样飞来时,我们的产能和供应链能跟得上!”
修斯兴奋地搓着手:“我明白了!未雨绸缪!等英法被德国人揍疼了,他们就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来找我们!到时候,价格和条件就由我们说了算了!”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嗤笑起来:“说到英法,特纳,你看法国人在干什么?‘静坐战’?哈哈,真是太可笑了!他们以为在马奇诺防线后面开茶话会就能打败德国佬吗?”
特纳却没有笑,他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理解性的嘲讽:“霍华德,别嘲笑法国人。你忘了上次大战凡尔登和索姆河的绞肉机了吗?法国整整一代年轻人被打残在了战壕里。这种刻骨铭心的创伤,让他们整个国家都患上了严重的‘战争恐惧症’。他们不是不想打,而是怕了,怕重蹈覆辙。他们以为依靠坚固的马奇诺防线和消耗战术,就能避免再次陷入那种血腥的阵地战。这是一种…基于惨痛教训的、可悲的保守主义。”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冷酷而现实:“但是,战争不会因为你的恐惧而改变其残酷的本质。德国人不会按照法国人预设的剧本去进攻马奇诺防线。我猜,希特勒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绕过防线,通过比利时和荷兰,直插法国腹地。到那个时候,法国人就不得不打了,而且会打得很惨烈。而我们的准备,就是为了在那一天到来时,能够向他们提供活下去的资本。”
修斯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我懂了。那我们现在的策略就是:加速扩产,囤积技术,静观其变,等待欧洲的买家在绝望中敲响我们的门。”
“没错。”特纳最后看了一眼地图上已被涂上卐字旗和红旗的波兰,意味深长地说:“让欧洲人先流一会儿血吧。当他们的血快流干的时候,就是我们出场的最佳时机。记住,霍华德,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我们要做的不仅是赚钱,更要通过这场战争,让美国的力量,让我们的标准,彻底主导未来的世界秩序。”
两位商业巨头的眼中,都映出了欧洲大陆燃起的战火,但那火焰在他们看来,不仅是毁灭,更是重塑全球格局、让美利坚帝国崛起的巨大熔炉。他们已经开始为美国成为“民主国家兵工厂”的角色,做最实际的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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