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秦羽就被鸡叫声吵醒了。他一骨碌爬起来，摸了摸腰间的手机，确认还在，又看了看灶台上的陶罐 —— 昨晚刮下来的精盐装了小半罐，估计有两斤多，足够做第一笔生意了。
动作快点，王大户家卯时要开早饭，去晚了找不着人。 柳佩妍已经把柴刀别在腰后，见秦羽醒了，往他手里塞了个野菜窝头，垫垫肚子，别到时候说话都没力气。
姬晨曦背着个小竹篓，里面放着装精盐的陶罐，见秦羽看她，红着脸把篓子往身后藏了藏：我... 我走慢点，不耽误你们。 她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裙，裙摆还沾着昨天的草木灰，却比初见时精神多了。
叶灵溪揣着块小石板，上面用炭笔写着 精盐二十文 \/ 斤，边走边念叨：王大户要是还价，最多降到十八文，再低就不赚了。 她算得认真，没注意脚下的石头，差点绊倒，被柳佩妍一把扶住。
走路看着点。 柳佩妍的语气还是硬邦邦的，却伸手帮叶灵溪理了理歪掉的发髻，到了那别多话，看我眼色行事。
秦羽一行人刚走到王大户家门口，就见那扇黑漆木门
开了条缝，探出个油光锃亮的脑袋。不是别人，正是王富贵本人 —— 秦源村唯一不姓秦的外来户。
原主记忆里，这王富贵年轻时是个流浪汉。 秦羽心里快速过了遍信息，被村东头的秦老丈看中，招了上门女婿，才在村里扎下根。他爹以前是跑商的，据说把算盘珠子都算得包浆了，这吝啬劲儿怕是祖传的。
王富贵穿着件半旧的宝蓝绸衫，腰间玉佩是岫玉的，看着光鲜，实则不值几个钱 —— 秦羽在福利院时跟着老院长玩过古董，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他眯着三角眼扫过秦羽四人，最后落在姬晨曦背着的竹篓上，嘴角撇出个讥诮的弧度：
我当是谁，原来是秦家那小子。怎么？领了四个媳妇，就敢往我这儿晃悠了？ 他说话时故意挺了挺肚子，露出腰间玉佩，不是我说你，小羽，男人得有本事养家，总靠官府发媳妇算什么能耐？
这话戳得秦羽心里冷笑 —— 这老小子年轻时靠岳父家发家，现在倒教训起别人来了。但他脸上没露分毫，笑着掀开竹篓上的粗布：王老爷说笑了。我这不是来给您送好东西了吗？您瞧瞧这个。
雪白的精盐在晨光里泛着莹润的光，王富贵的三角眼瞬间直了。他往前凑了两步，差点被门槛绊倒，管家想扶，被他一把甩开：滚开！
这盐...... 王富贵捏起一撮，指尖捻了捻，又凑到鼻尖闻了闻，喉结动了动，哪来的？
不瞒您说，是家传的法子提纯的。 秦羽故意压低声音，知道您老讲究，总去县城买
甜盐 ，我这盐比县城的还纯，价格却......
多少钱？ 王富贵打断他，手指在袖管里飞快地动 —— 秦羽猜他准在心里算账，这是商贾的本能。
二十文一斤。
荒唐！ 王富贵猛地拔高声音，唾沫星子溅了秦羽一脸，村里粗盐才三文！你当我王富贵是冤大头？我告诉你，当年我跟岳父去临县进盐，官盐也才十五文！ 他边说边往后退，作势要关门，八文，爱卖不卖！
叶灵溪急得脸通红，拽了拽秦羽的袖子 —— 按她刚才算的账，八文连成本都不够。柳佩妍手已经按在柴刀上，指节泛白。
秦羽却笑了，慢悠悠地说：王老爷是生意人，该知道一分价钱一分货。您这宅子是秦老丈留下的吧？当年要是盖房用的是烂木头，怕是早就塌了。 他故意提 秦老丈，戳王富贵上门女婿的痛处。
果然，王富贵的脸腾地红了，又转成青的：你小子敢消遣我？
不敢。 秦羽话锋一转，指着精盐，但这盐您要是买回去，给贵客做菜时撒上点，人家保准说您老会过日子，连盐都用这么讲究的。您儿子在县城当差，将来要是升迁，家里摆着这样的好盐，也显得体面不是？
这话挠到了王富贵的痒处。他最在乎的就是 —— 一个上门女婿，总想在秦姓村民面前抬得起头。他眼珠转了转，突然冲管家喊：去，把我那杆小秤拿来！
秦羽心里了然 —— 这老小子要验货。
管家拿来一杆象牙秤，精致得过分。王富贵亲自称盐，秤杆压得低低的，还故意多晃了晃：两斤四两，按两斤算。
不行！ 姬晨曦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楚，我们在家称过，是两斤四两，少一文都不卖。 她攥着竹篓带子的手紧了紧，指节发白 —— 这是她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说话这么硬气。
王富贵愣了，大概没料到这灰头土脸的姑娘敢顶嘴。他上下打量姬晨曦，突然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哟，这小媳妇还挺护家。行，就依你，两斤四两，按二十五文一斤算，总共六十文。
秦羽心里咯噔一下 —— 这老小子突然加价，准没好事。
果然，王富贵慢悠悠地掏钱，却只摸出四十文：剩下的二十文，赊着。等你下次再来，一起给。 他笑得像只偷鸡的狐狸，都是一个村的，还能赖了你的不成？
不行！ 柳佩妍往前一步，柴刀
一声剁在旁边的石狮子底座上，火星子溅到王富贵脚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她眼神冷得像冰，当年秦老丈怎么教你的？做生意得讲信用！
王富贵被吓得后退半步，脸色变了几变。他年轻时被岳父管得死死的，最恨别人提这茬。但看着柳佩妍那把明晃晃的柴刀，又看看秦羽身后三个姑娘 —— 一个精明，一个文静，一个看着柔弱却眼神倔强，突然觉得这几个年轻人不好惹。
算你狠！ 王富贵咬着牙摸出二十文，摔在秦羽手里，拿着钱赶紧走！别在我家门口碍眼！
秦羽数清六十文，揣进怀里，让姬晨曦把盐倒进王富贵的陶罐。王富贵盯着盐粒，突然阴恻恻地笑了：小羽啊，这提纯的法子，可别外传。这年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这话里的威胁再明显不过。秦羽心里一凛，知道这老小子盯上自己的制盐术了。他笑着拱手：多谢王老爷提醒，我心里有数。
转身离开时，秦羽听见身后管家问：老爷，这盐买贵了吧？
王富贵冷哼一声：贵？我看值！等摸清了他的法子，别说二十文，两文都不用花！
秦羽脚步一顿，柳佩妍回头瞪了眼，王富贵立刻缩回门里， 地关上了门。
这老东西没安好心。 柳佩妍低声道，以后得防着点。
何止没安好心。 秦羽摸了摸怀里的钱袋，他准想偷咱们的法子。
叶灵溪在石板上写：王富贵，危险等级：高。 说完抬头，眼里满是担忧，他会不会告诉官差？
暂时不会。 苏婉秋突然开口，他想自己占便宜，肯定会先瞒着。但咱们得快点攒钱，买些工具，把提纯的法子藏得严实点。
姬晨曦也点头：我... 我可以去后山多找些隐蔽的地方，藏草木灰。
秦羽看着她们，突然觉得这六十文钱沉甸甸的。它不仅是第一笔收入，更像块试金石，照出了人心险恶。
路过村口老槐树时，秦老栓还蹲在那儿抽旱烟，见他们过来，磕了磕烟锅子：小羽，卖盐了？
嗯，王老爷买了点。 秦羽含糊道。
秦老栓没再多问，只是望着王富贵家的方向，叹了口气：那老小子... 年轻时受了不少气，现在心野了。你们... 当心点。
秦羽心里一动，看来村长也知道王富贵不是善茬。他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秦羽攥紧钱袋，里面的铜钱叮当作响，像在提醒他：在这大周乱世，想靠手艺安稳过日子，怕是没那么容易。
先买十斤糙米，五斤粗盐，再称两斤豆子。 秦羽盘算着，剩下的钱，得买点麻布和绳子，把提纯的工具藏严实点。
姬晨曦突然指着前面：你们看，杂货铺王老板在门口张望呢。
秦羽抬头，果然看见杂货铺老板探着头，眼神在他们身上打转。他心里明白，这第一笔生意做成了，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全村。
是福是祸，还不知道。但至少，今天赚到了第一笔钱，能让大家吃上饱饭了。
秦羽深吸一口气，带着姑娘们往杂货铺走去。无论前路有多少算计，先填饱肚子，才是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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