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京城丹青阁。
大朔学风清正,有读书人的地方就会有书斋茶舍,其中以丹青阁为首。
无数书生学子皆汇集于此,共讨学问。
诸多精彩绝伦的诗文观点在此问世,无数人才在此脱颖。
此时的丹青阁大厅悬挂着一道判题。
【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
笔锋锐利,行云流水,出题角度甚是清奇。
落款上写着乐安郡主。
看完判题后的众人面露惊色,眼神火热,一白衣书生抢先上台。
“不愧是乐安郡主,这判题出的,妙极!妙极!在下不才,先来论题,先秦诸子百家的法家曾言,应以富国强兵为己任……”
......
他们口中的乐安郡主,褚婳。
此时正倚在丹青阁顶楼的栏边。
右手随意捧着卷话本,看到有趣地方时莞尔一笑。
一阵风拂过她的发丝,露出美人面容。
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似绛朱不点而绯,脱俗出尘,紫衣在她身上无一丝轻挑之意,更衬的她清冷优雅。
即便身处闹市楼阁,却美的不染尘埃。
皎若云间月,皜若雪中莲,仿佛是广寒宫主现世人间。
“虽已立春,但仍有寒意,小姐莫要贪玩受凉了。”
玉婉拿出斗篷盖在褚婳身上。
褚婳任由玉婉动作,语气调笑。
“玉婉如今越发像管家婆了,我可得听话呢,不然又要被训了~”
“小姐就知道调笑奴婢。”
褚婳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轻柔,“傻妮子,喜欢你才逗你呢。”
褚婳的动作让玉婉羞红了脸。
她身为女子都忍不住为小姐心动,更别提楼下那群书生了。
丹青阁选中的出题者多是名师大家,论赢的书生可以和出题者相见,或一跃龙门,或仕途无忧。
去年小姐说出那惊世四句,震颤京城,此后小姐便极受读书人推崇。
许多文人墨客前来拜访,小姐的名声再次响彻天下。
楼下那群书生如此尽力,无非想和小姐见上一面。
虽然在她眼里无人能配上小姐,但小姐的婚事不能一拖再拖。
想到褚家祠堂耆老对小姐的施压和贬低,玉婉恨的银牙紧咬。
褚婳目光含笑。
玉婉做事沉稳周到,在她面前却不设防,她很轻易便能读懂。
五年时间她培养了一批高度忠诚的下属,其中玉璃玉婉碧秋三人的好感度直接满分,这样的人她用着才放心。
至于碧春,她寻了个不敬主子的错处,明正典刑,杖责二十。
事后也请了大夫来瞧,可惜她“命薄”,伤痛交加之下竟生了脓疮,活活痛死过去。
这些年她淡出世家,低调游走在百姓之间,乐善好施、广布善举,求的就是一贤名。
在贤名远扬之际,抛出重磅炸弹: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横渠四句一出,天下学子震颤,她的才名远扬到就连大朔帝都无法忽视的地步。
加封郡主,赐封地荫。
文坛大家相继和褚婳交好。
褚婳来到这个世界后不久就发现,她前世那些流传千古的诗篇与豪杰,在此地竟杳无痕迹。
既如此,她便毫不客气的拿来用了。
她都是恶女了,还指望她有什么道德和三观。
当极盛的贤名和才名同时聚集到一个女子身上,还是一个美人时,众人看她的眼光就变了。
从人人唏嘘贬低的残废千金,到人人赞扬敬佩的乐安郡主,褚婳用了四年。
赐封之后,相府门口多了为褚婳说媒的红娘。
但世人对女子向来苛责,何况是封建古代。
即便褚婳才情贤名如此出众,就因她的废腿和年龄。
求娶之人要么是未得功名的寒门学子,要么是一些纨绔子弟或落魄贵族。
褚相国又极其疼爱女儿,挑挑拣拣了一年多,竟是一个良人都没找到。
褚婳一点都不急。
良人嘛,马上就来了。
“郡主,论学台上已决出赢家,是今年会试的会元,陈行简,他托小人前来询问,可否和郡主相见共论判题?”
门外传来了丹青阁的小二声音。
褚婳放下话本,玉璃把褚婳抱入轮椅,推至桌前。
玉婉则缓缓上前开门。
“原是陈公子,我家小姐自是欢迎,请进。”
来人步履优雅,眉目温润柔和,一袭素衫衬出他的身姿如竹。
视线触及褚婳,陈行简不自觉红了耳垂。
按住心头悸动,他躬身对褚婳行礼。
“见过郡主。”
褚婳淡然微笑,“行简还是这般客套,上次见面不是说了,不必多礼。“
“郡主心善,但礼不可废。”
褚婳也就随口一说,她很喜欢古代这样等级森严的礼制,更是享受被仰望的感觉。
“尝尝我家玉婉泡的新茶。”
她递给陈行简茶杯,状若无意和他相触。
陈行简浑身僵硬,脸颊越来越红,慌乱的接住茶杯。
褚婳看向他头顶的90好感度,笑而不语。
她一向对好看又有用的棋子态度很好。
陈行简喝了好几杯茶才勉强平息住自己的慌乱,他轻咳一声。
“郡主,您的判题……”
听陈行简说完,褚婳来了点兴趣,时不时插入几句她的观点。
两人不知不觉聊了一个多时辰,而后褚婳邀他一同用膳。
许是多次见面褚婳的友善给了他底气,陈行简终于鼓起勇气。
“郡主,一月后便是科举殿试,若是行简拿了头名,可否,可否……”
对上褚婳温柔的眼神,他心一横开口:
“可否允行简上门提亲。”
话毕,室内一片寂静,陈行简的希望被一点点打碎。
他嘴角泛起苦涩,他真是贪婪,竟妄想高攀郡主。
郡主就像是天上的云,他如何能配上。
“是行简唐突了,郡主不必挂怀,我这就——”
还未说出口的告辞被褚婳打断:“成了状元郎可有无数女子爱慕,行简不多看看?”
陈行简怔住,不敢置信的望向褚婳。
“郡主…郡主就是最好,是天上的仙子,在行简心中任何人都比不上郡主!”
褚婳眉眼弯弯。
“一月后,极好,那相府就恭候状元郎的大驾了。”
陈行简心跳急剧加快,身体微微颤抖。
欢喜的情绪快要溢满全身,头顶的好感度由90瞬间变为95。
他朝褚婳重重点头,离开时凌乱的步伐泄露了他心中的天翻地覆。
陈行简走后褚婳瞬间收起笑容,眼神冷寂。
真是无趣。
这段“心意相通”的戏码差不多演完了。
殿考来临,丹青阁的学子比平时更甚,褚婳也在此多待了几日。
第三日,门外传来侍卫声音。
“郡主,小人是定北王府下人,我家王爷有事相谈,可否一见。”
摇团扇的手顿住,褚婳眼底流转着恶趣味的光。
呀,她的大鱼终于来了。
褚婳吩咐玉婉开门。
男子一袭玄色劲装踏入房门。
衣袍上的暗绣云纹若隐若现,给他周身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他的面容极为英俊。
双眉如剑,眸眼深邃,目光锐利如刀,仿佛下一秒就能穿透人心。
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下颌轮廓清晰,整张脸犹如天工雕琢,完美极了。
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站在那,周身空气就像被抽走了一样,冷冽而压人。
褚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定北王。
外貌长相很是出色,怪不得把怨主迷的死死的。
身材嘛,衣服也掩盖不住他的肌肉轮廓。
宽肩窄腰的身形在黑衣包裹下更显挺拔,那玉带收束勾勒出的有力腰腹,一看就很有劲。
她还没试过古代王爷,就算做任务也得吃点好的,不能亏待自己。
而且杀之前得让他爱上自己,成了夫妻就会有**活动,希望他能让她满意吧,不然她杀的会更快一点。
不中用的男人,多留也是无益。
褚婳打量时,朔淮舟的眼神也放在了褚婳身上,不愧是被百姓称赞的乐安郡主。
她像空谷里开出的幽兰,叫人不敢多看,仿佛亵渎了她的美好。
褚婳抬眼直直对上朔淮舟,那眼睛澄澈明亮,干净的不含一丝杂质。
饶是见过许多美人,朔淮舟也觉得这双眸子。
极美。
他想起叶知微的眼睛,鲜活炙热,和眼前的褚婳完全不一样。
毫无疑问,褚婳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美的。
可容颜易逝,他的知微才是最独特的。
想起此行目的,朔淮舟开口:“郡主,本王不请自来,见谅。”
褚婳眉眼柔和。
“定北王说笑了,您是国之脊梁,与您相见是本郡之幸,何谈见谅,请坐。”
朔淮舟坐定后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喝茶。
褚婳自然不急,静静看着话本。
片刻后他表明来意。
“郡主,你救我子侄脱险,因此落下终身之疾,本王深感歉意,本王也知你如今境遇,有一法子可解,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褚婳面色如常,“定北王请说。”
“本王想娶你为妻。”
褚婳闻言轻笑,看向他的眼神很是清透。
“定北王有何求,但说无妨。”
朔淮舟见褚婳神色自若,眸中并无一点自得,头顶的好感度从0变成了1。
“本王心仪一女子,她是商籍,大朔律法森严,商籍与平民无法嫁入皇室,顶多纳妾入府再慢慢升位,没有正妻前不可纳妾,即便本王身为皇室子弟,也断不可公然践踏律法,只好出此下策。”
褚婳心下嗤笑,真是冠冕堂皇,知道不能娶叶知微还招惹人家,等着人爱上后甘心为爱做妾?
那边招惹完了,这边又招惹她,把她娶回去当个摆设王妃,蹉跎岁月看他俩你侬我侬?
“定北王就不怕本郡坐了正妃之位,生出旁的心思?”
朔淮舟眉头微动,望向褚婳的眼神冰冷慑然,片刻后恢复如常。
“郡主是聪明人,当知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何况本王知晓郡主为人通透豁达,断不会做此损人损己之事。”
什么叫可为?
顺你意就是可为,不顺你意就叫不可为。
好话歹话全都让你说了。
可她向来没有顺着别人委屈自己的习惯。
见褚婳不语,朔淮舟继续说道:
“褚相国为郡主婚嫁之事操劳多日,一直无果,郡主已过了婚嫁年纪,平民书生配不上郡主,可京城王公贵族多有考量,愿意求娶郡主之人未必品行俱佳。
本王是如今最好的人选,你嫁于本王后,在内一应用品皆是皇室规格,在外本王会为你做足脸面,必会让褚相国安心。”
语毕,他又加了句。
“郡主为人子女,怕是不愿褚相国一直为你担忧,被宗族施压,和本王合作后,眼下困局均可解。”
褚婳并未作答,她望向窗外,眼中泛出浓厚的愁思。
朔淮舟握着茶杯,静静等待回应。
他知道自己趁人之危。
大丈夫以女子婚事要挟交易并不光彩。
可京城中他找不到第二个像褚婳这般情况特殊,又心地纯良的世家女。
为了叶知微,他愿意做回小人。
良久,朔淮舟听到一声低叹。
“殿下所提之事,我答应了。”
她很快整理好情绪,目光坦荡。
“劳烦殿下筹谋,事成之后我会扮演好王妃,不会扰您和那位姑娘,只求您说到做到,让我父亲母亲安心。”
褚婳并未过多表现落寞,点到为止。
听到想要的回答,朔淮舟气息收敛,头顶的好感度从1变成了5。
想到很快便能和爱人相守相伴,他对褚婳的语气软了几分。
“郡主不必担忧,王府下人会以王妃之礼相待,只要郡主相安无事,王府一直有你一席之地,日后若是你有心仪之人,本王会给你和离书,允你自由。”
有心仪之人后允我自由?哦?
很快就要被打脸了哦,她可是很会训狗的。
“我这般情况,还是别误了他人……”
褚婳神情凝固了片刻,声音极小,仿佛是说给自己。
朔淮舟是习武之人,听的清清楚楚。
说到底他和褚婳只是交易合作关系,她有无心上人他并不在意。
他满意起身告辞。
“多谢郡主大义,你我之间从未有过来往,贸然求娶旁人也会生疑,本王知晓你会定期去军营捐赠粮草衣物,七日后本王会去城东军营巡查。”
褚婳颔首,她明白朔淮舟的言外之意。
七日后他们会在城东军营“偶遇”。
两人“一见钟情”,开启“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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