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烟的善意如同蜻蜓点水，并未在莫羡慕心中激起太多波澜。他深知在这等大宗门内，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一切皆有因果。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并提升实力，摆脱这被动局面。
周子安的敌意则如同悬顶之剑，提醒他危机并未远离。没有实力，连在这别院中静修都可能成为一种奢望。
《引气诀》效率低下，必须寻找更好的功法。而获取功法、丹药、乃至情报，都需要资源——灵石，或者等价物。
他如今身无长物，清虚道主将他安置于此后便不闻不问，显然没有提供资源的意思。一切只能靠自己。
“是时候，重操旧业了。”莫羡慕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目标，便是这青云宗数量庞大的外门弟子，以及部分资源拮据的内门弟子。
他首先将目标锁定在负责给他送饭的那名外门弟子身上。这名弟子名叫张淼，资质普通，修为卡在炼气四层已久，为人看起来还算老实。
这一日，张淼送来饭食时，莫羡慕并未像往常一样让他放下便离开，而是开口问道：“张师弟，入门几年了？”
张淼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莫羡慕会主动与他交谈，受宠若惊地答道：“回莫师兄，已经五年了。”
“五年，炼气四层……可是遇到了瓶颈？”莫羡慕语气平和，仿佛随口一问。
张淼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不瞒莫师兄，弟子资质驽钝，宗门发放的丹药早已用完，仅靠吐纳，进境缓慢，让师兄见笑了。”
莫羡慕点了点头，忽然道：“我观你气息，灵力虚浮，根基不稳，可是急于求成，服用过劣质‘聚气散’？”
张淼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莫羡慕：“莫……莫师兄如何得知？”他确实因为心急，省吃俭用买过几瓶价格低廉的聚气散，没想到竟被对方一眼看穿！
莫羡慕微微一笑，高深莫测。他前世精通各种数据模型和人性分析，结合此世对丹药的粗浅了解，通过观察对方气息细微的滞涩和脸色，做出推断并非难事。
“丹药之力，在于精纯，而非数量。劣质丹药丹毒沉积，反损道基。”莫羡慕淡淡道，“我或许有办法，能帮你祛除部分丹毒，并提纯你接下来服用丹药的药力，助你突破瓶颈。”
“什么？！”张淼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渴望的光芒，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嗫嚅道，“可是……弟子囊中羞涩，恐怕付不起莫师兄的报酬……”
“无妨。”莫羡慕摆了摆手，“我初来乍到，也需要一些宗门内的消息。你若能为我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比如哪些师兄师姐近期急需灵石或丹药，或者宗门内有哪些隐秘的交易渠道……这次，便算你免费。”
他抛出了诱饵，用“免费”换取信息和渠道。
张淼闻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他太渴望突破眼前的困境了！
从张淼口中，莫羡慕得知了几个关键信息：
第一，外门弟子中，像他这样困于瓶颈、资源匮乏者大有人在。
第二，宗门内确实存在一些私下的交易小团体，但门槛较高，且风险不小。
第三，内门弟子中，也并非人人富足，有些出身寒微或者修炼特殊功法耗费巨大者，同样缺灵石。
第四，近期，一位名叫赵虎的外门弟子，因与人争斗伤了经脉，急需“续脉丹”疗伤，正四处借贷，利息高昂。
莫羡慕心中有了计较。他让张淼取来他接下来准备服用的一瓶普通聚气散。
在张淼疑惑的目光中，莫羡慕接过丹药，并未服用，而是将其倒入一个干净的玉碗中，又向张淼要了几种常见的、不值钱的辅药草汁液。然后，他屏息凝神，指尖凝聚起微弱的灵力，以一种奇特而精准的手法，开始在这些药液中拨弄、调和。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仿佛不是在处理药材，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金融操作。这是他结合前世对物质分子层面的理解和苏小怜部分计算模型，自行琢磨出的、极其粗浅的灵力提纯技巧，远不如之前用丹炉和完整流程提纯的效果，但对付这种低阶丹药，勉强够用。
片刻之后，玉碗中的药液变得清澈了一些，杂质沉淀，药香似乎也凝练了几分。
莫羡慕将提纯后的药液递给张淼：“分三次，于子、午、卯时服用，运功炼化。三日后，再来找我。”
张淼将信将疑地接过玉碗，看着那似乎并无太大变化的药液，心中忐忑，但还是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三日后，张淼再次来到别院时，整个人容光焕发，激动得语无伦次：“莫师兄！神了！真的神了！我按照您说的方法服用，不仅灵力增长快了三成，之前服用劣质丹药的滞涩感也减轻了不少！我感觉……我感觉瓶颈松动了！”
效果比莫羡慕预想的还要好一些。他点了点头：“很好。现在，带我去见见那位需要‘续脉丹’的赵虎师弟。”
张淼此刻对莫羡慕已是奉若神明，毫不犹豫地答应。
在张淼的引荐下，莫羡慕在一个偏僻的杂役区见到了赵虎。赵虎身材魁梧，但此刻面色蜡黄，气息萎靡，左臂软软垂下，显然是经脉受损。
“你就是莫羡慕？”赵虎打量着莫羡慕，眼神带着怀疑和一丝警惕。莫羡慕被清虚道主带回的消息，早已在外门传开。
“我可以帮你弄到续脉丹。”莫羡慕开门见山。
赵虎眼睛一亮，但随即黯淡：“我需要三十块下品灵石……而且，三天内必须拿到！”他之前借贷碰壁，早已心急如焚。
“三十块下品灵石，我可以借给你。”莫羡慕平静道，“利息，十块灵石。期限，一个月。”
“十块利息？！”赵虎倒吸一口凉气，这利息高得离谱！几乎是本金的三成多！
“或者，你可以选择等伤势恶化，修为倒退。”莫羡慕语气没有任何波动，“选择权在你。”
赵虎脸色变幻，看着自己无法动弹的手臂，感受着体内隐隐作痛的经脉，最终把心一横，咬牙道：“我借！”
“立下道心契约。”莫羡慕取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由苏小怜设计基础模板的契约符纸。这是他让张淼偷偷弄来的低级符纸，勉强可用。
赵虎以道心起誓，签下契约。
莫羡慕则将三十块下品灵石（其中大部分是让张淼用他之前“免费”提纯作为示范而换来的一些低级材料变现所得）交给赵虎。
整个过程，被一旁的张淼看在眼里，心中对莫羡慕的手段更是敬畏。
拿到灵石的赵虎，立刻前往宗门坊市购买续脉丹。
而莫羡慕，则完成了他在青云宗内的第一笔“贷款”业务。利润率，33.3%。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赵虎能否按时还款，将直接影响他刚刚建立的、极其脆弱的“信用”。
然而，莫羡慕并不知道，他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举动，已然落入了一些有心人的眼中。
就在他与赵虎完成交易后不久，别院附近的一棵古松之上，一道如同融入阴影的身影，悄然离去，向着内门区域，周子安的洞府方向而去。
周子安听着手下的汇报，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放贷？还立道心契约？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到了我青云宗，还敢玩这套！”
“师兄，我们要不要……”手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周子安摆手，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直接动手，太过明显。他不是喜欢放贷吗？我们就让他……血本无归！”
一个针对莫羡慕的阴谋，开始悄然酝酿。
而与此同时，在传功殿所属的“听雨轩”，柳含烟也收到了关于莫羡慕与外门弟子接触的消息。她秀眉微蹙，看着窗外流云，轻声自语：
“莫羡慕……你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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