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书院”后院的茶香，似乎比往日更醇厚了几分。石桌旁，除了惯常的沈清言与偶尔咋呼的侯小天，今天还多了两位神色郑重的客人——周明远与苏晚。没有前呼后拥的随从，只有三人对坐，气氛却比任何正式会谈都要凝重。这杯茶，将决定未来官方与这位“特别文明顾问”之间的相处模式与权力边界。
周明远亲自执壶，为沈清言面前的空杯斟上七分满的茶汤，姿态放得极低，以示尊重。他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道：“沈先生，顾问一职，绝非虚衔。我们希望与您建立长期、稳定、互信的合作关系。今日冒昧前来，便是想与您具体商议这合作的范围与方式，聆听您的要求。”
沈清言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目光扫过周明远与苏晚，淡然一笑：“沈某闲云野鹤惯了，不喜束缚。这‘顾问’之名，我既应下，自会尽责。但书院之独立，说书之自由，乃立身之本，不容干涉。此为前提，望周所长明了。”
他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合作可以，但主导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书院是他的基本盘，绝不能被任何势力，哪怕是官方，所渗透或掌控。
周明远似乎早有预料，毫不意外地点头：“这是自然！NSId充分尊重沈先生的独立性以及书院的超然地位。我们的合作，将建立在完全自愿、平等互利的基础之上，绝无任何强制性任务或干涉内政之举。请沈先生放心。”
明确了合作的基础原则，接下来的细节商讨便顺畅了许多。在苏晚拿出的一份框架性文件（更多是用于内部归档，而非约束沈清言）基础上，双方逐步敲定了合作的具体内容，更像是一份君子协定。
一、信息互通，各有侧重
“信息共享是合作的基础。”周明远首先提出，“NSId拥有覆盖全球的情报网络与监控体系，可以为您提供以下几类信息支持：”
“其一，宏观动向。包括全球范围内与‘文明遗迹’、‘超自然现象’相关的异常事件报告（经过初步筛选与分析）、某些境外势力在相关领域的动态、以及可能对您或书院构成潜在威胁的人员或组织情报。”
“其二，专业分析。针对已出现的遗迹，如冰火岛、光明顶，我方研究团队会持续进行地质、能量场、生物效应等多维度监测与分析，所有数据报告，您享有最高查阅权限。”
“其三，历史文献支持。若您需要查询某些失传古籍、地方志、秘闻野史，NSId可以调动国家图书馆、档案馆乃至海外机构的资源，为您提供便利。”
沈清言微微颔首，这些信息对他而言，确实有其价值，能省去许多搜集整理的功夫。他品了口茶，回应道：“可。作为交换，我会定期（例如每月一次）与苏专员进行非正式交流，分享我对于文明传承、遗迹规则乃至‘信力’（他首次对官方明确提出这个概念）的一些……理解与感悟。但请注意，仅限于‘分享’，非‘汇报’，且我保留决定分享内容多寡与深度的权利。”
“信力……”周明远与苏晚眼中同时闪过一道精光，他们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而又神秘的概念，这显然是沈清言力量体系的核心之一。沈清言愿意提及，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诚意。
“完全理解！”周明远立刻表态，“交流方式与内容，完全由沈先生决定。”
二、遗迹咨询，有偿协助
对于已发现或未来可能出现的“文明遗迹”，合作模式则更为具体。
“当有新的遗迹现象出现，或对现有遗迹进行重大探索行动前，”苏晚接口道，“NSId会第一时间向您通报基本情况，并诚挚邀请您作为首席顾问，提供专业解读与风险评估。您的意见，将作为我们决策的重要参考，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可能是一票否决的关键依据。”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并非无偿劳动。每次重要的咨询，NSId都会支付相应的‘顾问费’，或者以您需要的其他资源形式进行补偿，例如稀有古籍、特殊材料，或是为您办一些‘不方便’出面处理的事情。”
沈清言对此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他不需要金钱，但某些特定的资源和人脉，由官方出面确实更方便。他更看重的是“一票否决”背后所代表的尊重与权力。
三、联合研究，探索未知
这是合作中最具前瞻性，也可能引发最多争议的部分。
周明远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探索者的热忱：“沈先生，我们深知您所掌握的‘文明火种’以及您自身的力量体系，可能涉及人类认知的盲区。NSId希望，在您允许的前提下，我们能开展一些有限的、非侵入性的联合研究。”
“研究目标并非复制或解析您的力量，而是试图理解这种现象与人类文明、集体意识、乃至物理规则之间的潜在联系。例如，您提到的‘信力’，其产生、汇聚、转化的规律；遗迹规则对探索者身心优化的具体机制；‘气血狼烟’这类现象的能量构成与精神影响模式等……”
“所有研究都将在您的监督下进行，以不干扰您和书院的正常活动为前提，且您拥有对研究成果的最终审核权与决定是否公开的权利。”
这是一个大胆的提议，几乎是将沈清言和他所代表的力量，作为最高级别的科研对象。但周明远的措辞极其谨慎，处处以沈清言的意愿为尊。
沈清言沉默了片刻，指尖在石桌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权衡。良久，他才缓缓道：“研究……可以尝试。但需约法三章。”
“其一，研究方向与课题，需经我同意。”
“其二，所有参与研究人员，需经我‘面试’，心术不正、急功近利者，不得参与。”
“其三，研究过程，不得有任何形式的监控、采样或试图引导、干扰信力的行为。”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周明远：“我所行之道，关乎文明传承，非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望贵方谨记。”
周明远神色一肃，郑重承诺：“沈先生所言，字字珠玑，我们必当严格遵守！研究之事，宁缓勿急，宁缺毋滥。”
四、安全保障与辅助支持
最后，是关于NSId能为沈清言和书院提供的支持。
“安全保障是基础。”苏晚拿出一份清单，“我们会在书院外围，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部署一个精英安保小组，负责过滤寻常的骚扰与监控，处理低级威胁。同时，为侯小天先生以及书院未来可能增加的核心成员，提供必要的安全培训与紧急联络装置。”
“信息支持如前所述。此外，在生活、物资采购、与地方政府沟通等琐事上，书院可以指定一位联络人（显然是侯小天），与我的办公室直接对接，我们会协助处理，确保您能专注于自身事务。”
“最后，也是我个人认为非常重要的一点，”苏晚看向沈清言，“关于‘遗迹观察员’。”
她解释道：“随着遗迹探索的深入，我们需要更多可靠、具备一定潜质且心性过关的人员参与。NSId可以利用庞大的数据库与评估体系，从退役军人、科研人员、优秀运动员、乃至经过筛选的民间人士中，初步遴选出符合您要求的‘观察员’候选名单，供您最终面试与定夺。这能极大提高效率，也能避免某些心术不正之辈浑水摸鱼。”
这一点，正中沈清言下怀。他确实需要更多“信力”来源的节点，也需要有人去亲身体验和传播遗迹的规则与理念，但亲自去海选显然不现实。官方的初步筛选，能省去他大量精力。
“可。”沈清言点头认可，“候选者需注重心性、悟性与品德，而非单纯的身体素质或知识背景。”
至此，合作的主要框架已基本清晰。一份基于相互尊重、各取所需、共同探索的盟约，在这清茶袅袅中，悄然缔结。
沈清言保留了绝对的核心自主权，同时获得了官方的信息、资源与初步人才筛选的支持。NSId则获得了与这位“文明引路人”直接沟通的渠道，宝贵的咨询权限，以及参与研究人类未来可能进化方向的机会。
“合作愉快，沈先生。”周明远再次举杯，以茶代酒。
“同舟共济，周所长。”沈清言举杯相应，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侯小天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虽然很多深层意思他没完全听懂，但也明白自家老大这是和“朝廷”搭上了线，还是那种倍儿有面子的合作！他挠了挠头，嘿嘿笑道：“那以后咱们书院买菜能开发票找苏专员报销不？”
这句煞风景的话让严肃的气氛为之一松。苏晚忍俊不禁，周明远也莞尔摇头。
沈清言瞥了侯小天一眼，淡淡道：“你若能开出‘悟道茶’、‘明心丹’的发票，或许可以试试。”
侯小天一缩脖子，讪讪不敢再多言。
细节商定，周明远与苏晚便起身告辞，不再多做打扰。他们知道，与沈清言这样的人打交道，保持适当的距离和尊重，远比频繁的接触更重要。
送走客人，书院重归宁静。
沈清言独自坐在院中，望着天井上方的一方蓝天，意识海中与太初交流着。
“合作框架已建立。官方渠道将提供稳定的信力筛选与基础支持。预计‘遗迹观察员’计划实施后，优质信力来源将增加15%至30%。”
“善。”沈清言在心中回应，“借官方之手，布我文明之局。接下来，是时候将‘诗词歌赋’的力量，稍稍展露，为这合作，添上第一把火了。”
他指尖信力微动，石桌上的一片落叶无风自动，翻飞起舞，其上隐约有微光流转，仿佛有古老的字符若隐若现。
新的篇章，已在酝酿之中。而这番深入的合作，无疑将为这篇章，提供更广阔的舞台与更丰富的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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