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至。
宛城西门外,三千虎豹骑在墨色的暗夜里,组成一个沉默的钢铁楔子。
人嘴里衔着布条,马蹄上裹着厚麻,整支军队静默得吓人,与周遭的虫鸣都格格不入。
曹纯端坐于战马之上,魁梧的身躯被厚重的黑色重甲包裹,只露出一双在黑夜里锐利得吓人的眼睛。
他整个人与胯下的战马融为一体,像一尊准备择人而噬的凶神雕塑。
他凝望着远方宛城的轮廓,耳朵微微耸动,捕捉着夜风里传来的任何一丝异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缓慢地拖拽。
突然。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从城内某个高点猛地窜起,直上云霄!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了老远,尖利得让人头皮发麻。
就是这个!
曹纯猛地扭头,看向那道划破夜空的微弱火线。
他一把抽出腰间那柄宽厚的环首刀,刀锋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森然的冷意。
他将刀向前狠狠一指,用尽全身力气,从胸膛里爆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咆哮。
“奉大帅令!”
“清君侧,诛国贼!”
“全军,冲锋!”
命令下达的瞬间,三千将士齐齐吐掉口中的布条,动作整齐划一。
他们挺直了腰杆,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发出了回应。
“风!”
“大风!!”
“大风!!!”
三千个男人的怒吼汇聚成一股撼天动地的洪流,这股音浪甚至压过了即将到来的马蹄轰鸣,震得附近的林木都在簌簌发抖。
静止的钢铁洪流,活了过来!
“驾!”
曹纯双腿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他身后的三千虎豹骑,几乎在同一时间催动了战马。
沉重的马蹄声开始响起,起初是沉闷的、密集的鼓点,但很快,随着战马不断加速,那鼓点越来越激昂,越来越狂暴。
短短几十个呼吸,这片大地就被雷鸣般的马蹄声彻底淹没。
大地在剧烈地颤动。
西城门的城楼上,负责守夜的楚军士兵还在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
“什么动静?”
一个老兵侧着耳朵,脸上带着困惑。
“打雷了?”
他身边的年轻士兵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说道。
“管他呢,这鬼天气。相爷也真是的,大半夜把咱们都折腾起来,连个鬼影子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看见了。
在城外那片漆黑的旷野上,一片巨大的、移动的黑影,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他们冲来。
那是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那片黑影就已经冲到了近前。
那是骑兵!
是铺天盖地的重甲骑兵!
“敌袭!!!”
凄厉的嘶吼从城楼上传来,但已经太晚了。
虎豹骑组成的钢铁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动能,狠狠地撞上了那扇看似坚不可摧的西城门。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扇由数十年老木制成、又用厚铁皮包裹的巨大城门,在接触的瞬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扭曲呻吟。
紧接着,在无数守军惊骇欲绝的注视下,整扇城门轰然向内炸裂!
无数巨大的木块和扭曲的铁皮向着城门洞内倒飞出去,将后面几十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楚军士兵当场砸成了肉酱。
一个巨大的、黑洞洞的缺口,出现在了宛城的城墙上。
城破了。
就这么简单。
城楼上的楚军士兵们,一个个呆若木鸡,他们的大脑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
这他妈是什么军队?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他们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股黑色的钢铁洪流就已经咆哮着从缺口涌了进来。
冲在最前面的虎豹骑士兵,甚至没有挥动武器。
他们只是保持着冲锋的姿态,用战马的铁蹄,将那些挡在路上的、惊慌失措的楚军士兵,一个接一个地践踏成模糊的血肉。
惨叫声,骨骼碎裂声,瞬间响成一片。
曹纯一马当先,他那张带着刀疤的脸在火把的映照下,狰狞得如同恶鬼。
他手中的环首刀化作一道道死亡的弧线。
一个试图举枪拦截的楚军校尉,被他连人带马,一刀从中间劈成了两半,滚烫的内脏和鲜血洒了一地。
“挡我者死!”
曹纯的咆哮声在混乱的城门洞里回荡。
他率领着大军,根本不做任何停留,沿着柳如烟早已勘察好的、城内最宽阔的一条主干道,直扑王宫的方向。
城内的巡逻队和闻讯赶来的城卫军,开始在街道上出现。
“快!拦住他们!”
一个都尉模样的军官,指挥着手下将街边的货摊、马车,所有能移动的东西都推到街中央,试图组建一道简陋的路障。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虎豹骑根本没有减速。
他们就像一辆高速行驶的攻城锤,直接撞了上去。
木制的货摊瞬间化为碎片,马车被撞得飞起几米高,然后重重落下,摔成一堆烂木。
那些躲在路障后面的楚军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淹没在了钢铁的浪潮之下。
碾压。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碾压。
“我的老天爷啊……”
街道旁的一座民居里,一个被惊醒的布店老板,正透过门缝向外窥探。
他看到了。
他看到一支他这辈子从未见过的军队,从他家门前呼啸而过。
那些骑士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狰狞的甲胄之中,连战马都披着厚甲,他们沉默不语,只顾埋头冲锋,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几乎要将他冻僵。
他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群从地狱里冲出来的魔神。
他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裤裆一片湿热。
……
与此同时。
丞相府内,李斯的临时指挥部。
“报——!”
一个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的盔甲歪斜,脸上全是灰尘和汗水,表情活见了鬼。
“相……相爷!”
他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嘶喊。
“不好了!西……西门……被攻破了!”
“什么?”
李斯正端着一杯热茶,试图让自己在宫内的混乱中保持冷静。
听到这句话,他手剧烈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洒了满手,他却毫无知觉。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那一刻。
“你说什么?西门怎么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传令兵带着哭腔喊道。
“一支……一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重甲骑兵,直接把西门给撞开了!现在……现在已经冲进城里了!守军……守军根本挡不住啊!”
“轰!”
李斯感觉自己的脑子里炸开了一个响雷。
骑兵?
重甲骑兵?
撞开了城门?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他感觉无比的荒谬和不真实。
杨烈哪来的重甲骑兵?
他不是只带了三百个仪仗兵吗?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
从一开始,自己就被骗了!
那个粗鄙的、贪财好色的北地武夫,全都是他妈的伪装!
他带来的不是三百仪仗兵,而是三百颗最精锐的种子!他城外还有大军!
自己调兵围宫,想要瓮中捉鳖。
结果,人家早就准备好了外援,直接从外面把自己的“瓮”给砸了!
这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自己,就是那只自作聪明的螳螂!
“噗——”
一股急火攻心,李斯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地图。
他手中的茶杯,也“啪”的一声,摔落在地,碎成了几片。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这位权倾朝野,玩弄了楚国政局几十年的老丞相,在这一刻,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身子一晃,瘫倒在了椅子上,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瞬间变得灰败不堪,再也没有了半分血色。
“相爷!相爷您怎么了?”
旁边的将领手忙脚乱地扶住他。
“相爷,我们现在怎么办啊?是调兵去西门,还是……还是继续围困王宫?”
李斯没有回答。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妖后……毒妇……杨烈……好手段……好手段啊……”
他知道,当那支重甲骑兵入城的那一刻,这场博弈,他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城内,虎豹骑的攻势还在继续。
在冲过几个街区后,曹纯冷静地下达了新的命令。
“分出一千人,按计划抢占武库、粮仓!控制其余三座城门!”
“是!”
一个副将领命,立刻带领着三分之一的兵力,脱离主队,向着不同的方向冲去。
他们的任务,是彻底切断城内所有楚军的补给和退路,将这座城彻底变成一座牢笼。
而曹纯,则带领着剩下的两千虎豹骑,没有丝毫停顿。
他抬起头,已经能看到远处王宫的方向,那片被大火映得通红的夜空。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全军,继续前进!”
“目标,王宫!”
那雷鸣般的马蹄声,再一次向着楚国的权力中心,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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