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冲出教学楼,宁静老师那不容置疑的声音便如同附骨之疽般清晰地追了上来,精准地传入每个学员的耳中:
“你们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
“他奶奶的,这也太狠了吧!”徐天一边奋力奔跑,一边忍不住向身旁的李虎抱怨,“这才开学第一天啊!两百圈,两个时辰,这是要往死里整我们吗?”
李虎没有立刻接话,只是拽了他一把,示意他跟上速度,同时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通往广场的路。
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何止是狠,’他在心中暗道,‘这套路我简直太熟悉了。’ 前世被那位“笑面虎”数学老师支配的记忆再次浮现,而更直接的参照,是他在中级魂师学院的老师——龙天。
那位同样毕业于史莱克的老师,教学风格就已初见端倪,只是远没有宁静这般酷烈、不留余地。‘看来龙天老师那套,源头就在这里,只不过他是温和版,而这位宁老师,是地狱加强版。’
两人很快冲上了宽阔的史莱克广场。巨大的广场一圈下来,距离绝对不短,两百圈的任务量,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徐天还在喋喋不休,试图寻找规则的漏洞:“李虎,我们刚才是不是太老实了?早知道就该演一场戏,就说咱俩打了一架,现在说不定就能像那俩哥们儿一样留在教室里,不用受这罪了!”
李虎喘了口气,瞥了他一眼,一针见血地反问:“宁老师当时说了,承认打架就不用跑步了吗?”
徐天愣了一下,仔细回想,语气顿时弱了下去:“好像……没有。她只说了让他们留下说明情况。”
“那就对了。”李虎调整着呼吸节奏,“等着看吧,等那两位‘好汉’交代完情况,估计也得下来陪我们。而且,留给他们的时间,恐怕就不会像我们这么‘充裕’了。”
此时,广场上的众生相也开始显现。并非所有人都像李虎他们一样全力以赴。有那么几个人,明显打着偷懒的主意,落在最后面,几乎是慢悠悠地晃荡着,与其说是在跑步,不如说是在散步。
徐天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盟友,压低声音对李虎说:“快看他们!李虎,我们也慢点吧,保存体力!反正宁老师在教室里,又看不到我们这里,混过去就行了!”
李虎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了然的苦笑:“别天真了。宁老师是魂圣级别的强者,你以为她会没有手段监控我们吗?这点小聪明,根本瞒不过她。不想真的被开除,就老老实实跑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步伐。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上一世在那本小说里看到的,那个叫周漪的魂帝老师,就曾以铁腕手段开除过不少偷奸耍滑的学生。‘周漪只是魂帝,就已经如此果决。眼前这位可是魂圣宁静,手段只会更狠、更绝。’
在他的带领下,两人汇入了前方那些认真奔跑的学员队伍中,将身后那些试图投机取巧的身影,远远抛开。
一边在巨大的广场上机械地迈动双腿,一边不自觉地频频望向教学楼的方向。时间在沉重的呼吸和脚步声中被拉得格外漫长。
大约一刻钟后,教学楼门口终于出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在教室里承认打架的那两位同学。
他们此刻脸上再无之前的“特殊”待遇带来的半点得意,只有一片铁青,咬着牙加入了这场残酷的奔跑。
他们的出现,立刻在疲惫的队伍中激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一些原本就心怀不满的同学,此刻更是找到了宣泄口,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甚至有几个跑得快的,特意凑过去,带着几分戏谑问道:“喂,哥们儿,你们不是被老师留下了吗?怎么也得来跑啊?”
那两人闻言,脸色更是黑得能滴出水来,一言不发,猛地加速从问话者身边冲过,仿佛要将所有的憋闷都发泄在速度上。
这一下,也彻底断了某些人以为“承认打架”就能免于惩罚的侥幸念头。连之前那几个在队伍后面磨蹭、指望蒙混过关的学员,看到这一幕后,也彻底死了偷懒的心,咬紧牙关加快了步伐,真正融入了奔跑的洪流。
徐天凑到李虎耳边,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得意和看热闹的兴奋,发出几声怪笑:“嘎嘎嘎……李虎,还真被你说中了!他们俩果然也下来跑了!一个都没跑掉!”
他那笑声,在这片充满疲惫与压抑的操场上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活像故事里阴谋得逞的反派。
李虎听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就往旁边挪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周围几个听到这笑声的同学,也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远离了徐天几分,在他周围瞬间形成了一片小小的“真空地带”。
徐天的笑声戛然而止,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只好把剩下的话憋回肚子里,埋头苦跑。
就在这片微妙的气氛中,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操场边缘。
是宁静老师。
她不知何时已然来到,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随意地背在身后,如同一位冷酷的监工。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催促的动作,但那平静的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扫过场上每一个奔跑的身影。
明明隔着不近的距离,每个人都却感觉那道目光正精准地落在自己背上,仿佛能看穿谁在偷懒,谁在拼命,谁内心正在咒骂。
无形的压力,比任何呵斥都更让人窒息,笼罩了整个史莱克广场。
时间在沉重的呼吸与脚步声中悄然流逝。伴随着圈数的不断增加,学员们的体力消耗愈发明显,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逐渐被拉成了泾渭分明的几个梯队。
身体的真实素质与魂力修为的差距,在此刻显露无遗。
宁静老师并未禁止使用魂力,因此所有人都拼命运转魂力,试图驱散肌肉的酸胀与肺部的灼热,支撑自己跑下去。
跑在最前方的第一集团,大约只有十几人。这里面就包括了李虎和徐天,以及刚刚打架的那两个人。
这些人步伐稳健,呼吸也颇有节奏,显然是新生中的佼佼者,无论是体质还是魂力都更为深厚,完成两百圈的目标对他们而言,挑战虽有,但问题不大。
紧随其后的第二集团,人数最为庞大,约有七十余人。他们的状态虽不及第一集团,脸上也写满了疲惫,但步伐尚且坚定,速度均匀,跑起来也不算太吃力。只要意志不垮,咬牙坚持下去,肯定可以完成。
而落在最后的第三梯队,也有十几人。他们跑得颇为艰难,速度也慢了不少。对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而言,只要能够坚持下来,不中途放弃,同样有机会跑完全程。
当然,这其中也有两三个明显已达极限、步履维艰的学员,若无法在意志上突破一下自己的瓶颈,恐怕就很难撑到终点了。
史莱克广场的跑道一圈约三百米,两百圈便是六万米。两个时辰,即四个小时,要完成这个距离。
在李虎前世的认知里,那么一千米就要跑到四分钟,普通的跑者根本完成不了,这是专业的运动员才可以完成的任务。
但这里,是史莱克学院。
在这里的,是魂师。
他们的身体经过魂力滋养,基础素质远超前世凡人,加之有魂力不断补充体力、缓解疲劳……理论上,两个时辰跑完两百圈,并非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此,这个任务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可以通过坚持来达标的。
这不仅仅是一场体能与魂力的测试,更是一场意志力的较量。
考验的,是这群天之骄子能否在逼近极限的痛苦中,坚持下来,甚至……逼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潜力。
时间的流逝在精疲力竭时显得格外模糊,又仿佛在某个瞬间被猛然加速。
就在许多人的意识因疲惫而逐渐涣散时,一道清晰冷冽的声音如同鞭子般抽在所有人的耳膜上,瞬间驱散了迷惘:
“以我这个位置为终点!快点!”
宁静老师不知何时已站在跑道前方,她的身影如同一道界定合格与否的标尺。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从第一集团中脱颖而出!
那是一名身姿矫健的女生,她似乎早在等待这一刻,在最后一段距离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第一个冲过终点线。她停下脚步,调整着呼吸,清丽的面容上虽难掩疲惫,却自有一股逼人的锐气。
紧随其后,第一集团的其他人也纷纷发力,接连冲线。李虎混在这股洪流中,处于第一集团的末尾位置,也跨过了那道无形的界限。
当他停下脚步,双手叉着腰喘息时,才意识到距离规定的结束时间,大约还剩不到两刻钟。
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席卷全身,但他心中更多的却是一种震撼。‘这些人……真够猛的。’
他一边平复着翻涌的气血,一边暗自思忖,‘我在中级学院里面训练了那么久,知道体能的重要性,一直没放松锻炼,本以为能一鸣惊人,结果也仅仅是勉强挤进第一集团的末尾。真不愧是史莱克,仅仅一个班级,就聚集了这么多怪物。’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同样在终点线附近休息,却显得比他从容一些的同学,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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