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李止戈便与二师兄陆影离开了潜龙院。陆影并未使用什么华丽的飞行法宝,只是祭出了一艘看似普通、却速度极快的青色飞梭,载着两人破空而去,目标直指中州边缘一片名为“南离郡”的世俗地域。
据陆影所言,那骨幽老人极其狡猾,深知在中州核心区域容易被大能察觉,故而潜藏于灵气相对稀薄、龙蛇混杂的世俗界,依靠血神教秘法吞噬凡人精血修炼,行事愈发隐秘。
数日后,飞梭抵达南离郡上空。从空中俯瞰,下方城池林立,车水马龙,人烟稠密,虽无修仙界那般灵气氤氲、仙禽飞舞的景象,却另有一番红尘滚滚、生机勃勃的烟火气。
然而,一踏入南离郡最大的城池“天南城”,陆影身上那股属于潜龙院高足、铁血追猎者的冷厉气质,竟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他熟门熟路地带着李止戈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眼神中的锐利被一种饶有兴致的光芒取代。
“小师弟,来来来,尝尝这‘千层酥’,天南城一绝!酥脆掉渣,甜而不腻!”陆影拉着李止戈在一个老字号糕点铺前停下,豪气地买了一大包,塞给李止戈,自己则毫无形象地边走边吃,满脸享受。
李止戈有些愕然地接过,看着手中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糕点,又看了看与在谷中时判若两人的二师兄,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
“二师兄,我们不是来……”李止戈忍不住提醒道。
“哎,不急不急。”陆影摆摆手,嘴里塞得鼓鼓囊囊,“那老狐狸藏得深,白天人多眼杂,不易追踪。况且,追凶也要讲究张弛之道,一味紧绷,反而容易错过细节。”
他又带着李止戈拐进一条热闹的杂耍街,看着吞刀吐火的艺人啧啧称奇;在说书摊前驻足,听得一段江湖侠客的快意恩仇,还随手打赏了几块碎银;甚至还在一个卖各种稀奇古怪小玩意的地摊前,跟摊主为了一个机关小鸟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心满意足地买下。
“你看这红尘百态,亦是修行。”陆影把玩着那只精巧的机关小鸟,对李止戈笑道,“我等修士,若一味枯坐深山,不食人间烟火,纵然法力通天,心境也难免有缺。这世俗间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有时比那些高深道法更能磨砺道心。”
李止戈闻言,若有所思。他自幼经历坎坷,大部分时间都在挣扎与厮杀中度过,确实很少有机会如此静下心来,体会这平凡却真实的世俗生活。看着街上行人或喜或忧的面容,听着商贩的吆喝与孩童的嬉笑,他心中那因常年杀戮而积郁的煞气,似乎都平和了几分。
当然,陆影并未忘记正事。他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实则鹰隼般的目光始终在暗中扫视着人群,神识如同无形的大网,悄然笼罩着大片区域,捕捉着任何一丝可能属于骨幽老人的阴邪气息。他购买小吃、听书、逛摊,也是一种融入环境、不引人注目的伪装。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陆影带着李止戈住进了一家看似普通,实则视野极佳,能俯瞰小半个城区的客栈。
“感觉到了吗?”陆影站在窗边,望着下方灯火阑珊的城池,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冽,“那老狐狸,开始活动了。虽然很淡,但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错不了。”
李止戈凝神感应,果然在城池东南方向,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阴冷污秽的气息波动。
“走!”
两人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夜色,朝着那气息源头疾驰而去。
然而,那骨幽老人果然狡诈如狐。当陆影和李止戈赶到一处偏僻的宅院时,只发现了几具被吸干精血、形容枯槁的尸体,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血煞之气,人却早已杳无踪迹。
“血遁术……跑得倒快!”陆影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刀。
接下来的几日,师兄弟二人昼伏夜出,凭借着陆影高超的追踪术和李止戈敏锐的神识,数次逼近骨幽老人的藏身之处。但那老魔头对危险的感知极其敏锐,且似乎在此地盘踞日久,布置了多处隐秘的藏身点和逃生通道。
一次在荒郊古墓,两人刚破开墓门,便触发了阴雷陷阱,虽然无恙,却惊动了里面的骨幽老人,让其借助早已挖好的地道再次逃脱。
另一次在城隍庙下的密室里,眼看就要将其堵住,那老魔竟不惜引爆了一件血道法器,制造出巨大的混乱和血雾,趁机混入惊慌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几次三番被其逃脱,连陆影这般老练的追猎者,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
“这老狐狸,比泥鳅还滑!”陆影站在一处被遗弃的据点中,看着地上散落的符纸和血渍,沉声道,“他肯定察觉到了我们的追踪,在跟我们兜圈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想个办法,逼他现身,或者……让他自投罗网!”
李止戈亦是眉头紧锁,这骨幽老人的难缠,超出了他的预料。与这等老魔斗智斗勇,确实比单纯的擂台搏杀要复杂得多。但他心中的战意,却因此被彻底点燃。这样的对手,才更有斩杀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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