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生命,强行突破,悍然反杀一位气海境强者……这一系列惊世骇俗的举动,几乎榨干了李止戈所有的潜力与生机。当他抱着洛璃冰冷的身躯,凭借着最后一丝不灭的意志冲出葬龙渊,冲入茫茫葬骨荒原时,他的意识已然模糊,视野被血色与黑暗不断侵蚀。
身体如同一个布满裂痕的瓷器,随时可能彻底崩碎。强行吞噬暗金龙珠带来的庞大力量,在他体内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道伤,经脉尽碎,气海枯竭,甚至连灵魂都因过度催动《噬魔吞天》而布满了细微的裂纹。左肩那个被紫袍男子洞穿的血洞,更是成了一个不断流失生命本源的窟窿。
他不知道自己飞遁了多久,也不知道方向,只是本能地朝着远离葬龙渊、远离一切人烟的方向亡命奔逃。荒原的风沙如同刀子般刮过他残破的身躯,却无法掩盖那深入骨髓的剧痛与……那怀中逐渐冰冷的触感所带来的、远比肉身创伤更甚万倍的绝望。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狂暴的沙暴区域后,他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眼前一黑,如同断翅的鸟儿般,从半空中直直坠落,砸进了一片位于荒原极西之地、被无数巨大风蚀岩柱环绕的、死寂的戈壁滩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月。
当李止戈再次恢复一丝微弱的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无处不在、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剧痛。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灰黄色的岩壁。他正躺在一个狭窄、干燥的岩缝深处,身下铺着一些干燥的枯草。
阳光从岩缝的缝隙中透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他猛地想起什么,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势,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暗金色的血液。
“洛……璃……”他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急切地扫视四周。然后,他的动作僵住了。
在他身旁,洛璃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他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黑色外袍。她的面容依旧苍白,却仿佛睡着了一般安详,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只是……再也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
那一刻,在葬龙渊核心之地,她义无反顾挡在自己身前,被紫色晶芒洞穿身躯的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再次狠狠地剜过他的心脏。
痛!无法呼吸的痛!
他伸出手,颤抖着,轻轻拂过她冰冷的脸颊,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那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他自己也吞噬的悲伤与空洞。
他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看着岩缝顶端那一点点光亮,任由时间流逝,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或者说,一股名为“复仇”的火焰,开始在他那近乎死寂的心海中,重新点燃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他不能死在这里。
洛璃用她的命,换来了他活下来的机会。他不能让她的牺牲白费。
那些气海境……天龙殿……五毒教……血刀门……还有那隐藏在幕后的幽冥教……所有导致这一切悲剧的势力,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还有……那枚暗金龙珠。
他内视己身,情况糟糕到了极点。身体几乎全废,气海干涸,经脉寸断,灵魂受损。唯有丹田深处,那枚暗金色的龙珠,依旧在缓缓旋转,散发着微弱却精纯的龙源力量,如同风中残烛,勉强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也正是这龙珠残留的力量,在他昏迷期间,自发地、极其缓慢地滋养着他破碎的肉身,才让他没有立刻死去。
“必须……活下去……”他艰难地蠕动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
他开始尝试运转《噬魔吞天》。功法刚一运转,那如同刮骨剜心般的剧痛便席卷而来,几乎让他再次昏厥。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凭借坚韧到非人的意志,引导着那微弱得可怜的真气,如同最精细的绣花针,开始一点点地修复那些断裂的经脉,滋润枯竭的气海。
这个过程,缓慢、痛苦,且充满了不确定性。他的修为,因为道基受损,早已从强行突破的气海境跌落,甚至比进入葬龙渊之前还要虚弱,仅仅维持在锻骨境初期的水平,而且极其不稳。
但他没有选择。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日升月落,时光在这片死寂的戈壁中仿佛失去了意义。
李止戈如同一个最耐心的工匠,日复一日地修复着自身这具残破的“容器”。饿了,便勉强爬出岩缝,寻找一些戈壁中耐旱的植物根茎,或者捕捉一些弱小的沙蜥果腹;渴了,便依靠《噬魔吞天》炼化空气中稀薄的水分和龙珠散发出的微弱生机。
他将洛璃的遗体,小心地安置在岩缝最深处,用自己所能找到的最干净的沙土掩埋,立了一个无字的坟冢。他没有立碑,因为他知道,她还活着,活在他的记忆里,活在他的仇恨里,也活在他未来必将踏上的、那条以血铺就的复仇之路上。
在养伤和修复自身的过程中,他开始冷静下来,思考未来。
实力的提升,迫在眉睫。但按部就班的修炼,太慢了!他的敌人,是气海境,是庞大的宗门势力!他需要更快、更强大的力量!
《噬魔吞天》是他最大的依仗,但这门功法太过霸道邪异,反噬极大,尤其是在他道基受损的情况下,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他需要更深入地理解它,掌控它,甚至……完善它?
暗金龙珠蕴含的力量浩瀚无边,但他现在如同一个孩童挥舞巨锤,根本无法有效利用,反而成了催命符。他需要找到方法,逐步炼化、吸收这股力量,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蛮干。
还有那卷未曾得到的古老卷轴,那柄断剑……葬龙渊(潜龙渊)的秘密,似乎远未揭开。镇龙堡、幽冥教,他们寻找的到底是什么?这枚龙珠,又隐藏着怎样的因果?
一个个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被动地应对,漫无目的地提升。他需要规划,需要资源,需要信息,需要……属于自己的势力?不,他习惯独来独往,但或许,可以利用一些现有的势力,或者……建立一些隐秘的联系。
“苏先生……”他想起了黑岩城那位深不可测的苏默先生。或许,等他伤势稍好,应该回去一趟。那位先生,或许能给他一些指点。
时间,就在这枯燥、痛苦却又必须的恢复与思考中,缓缓流逝。
半年后。
李止戈盘膝坐在岩缝之外,沐浴在荒原冰冷的月光下。他的伤势终于稳定了下来,不再时刻面临崩溃的危险。破碎的经脉被勉强接续,虽然依旧脆弱,但已能承受真气的运转。干涸的气海也重新凝聚了一丝本源真气,修为恢复到了通脉境初期。虽然远不及巅峰,但至少有了自保之力。
他的模样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原本冷峻的面容,因为半年的风沙侵蚀和内心的煎熬,变得更加棱角分明,眼神深邃如同古井,看不到底,只有偶尔闪过的厉芒,揭示着隐藏在平静下的汹涌暗流。左肩的伤口留下了一个狰狞的疤痕,隐隐有暗金光泽流动。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滞涩的身体,走到那无名的坟冢前,静静地站立了许久。
“洛璃,我该走了。”他轻声说道,仿佛怕惊扰了她的安眠,“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庇护了他半年之久的戈壁,然后毅然转身,朝着东方,朝着黑岩城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他的背影,在荒原的月光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洗尽铅华后的沉静,以及一种破茧重生般的决绝。
葬龙渊的鲜血与离别,并未将他击垮,反而如同地狱的熔炉,将他淬炼得更加冰冷、更加坚韧。一条充满荆棘、杀戮与未知的复仇与强者之路,在他脚下,再次延伸开来。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孤单前行,他的心中,背负着一个人的生命,与一座名为“复仇”的沉重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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