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罗刹的刀尖垂地,嘴唇微动,声音像是从锈铁管里挤出来的:“我不是……狗。”
话音落下,他猛地抬头,左眼瞳孔剧烈震颤,右手突然反手一挥,双头刃横劈向身旁的巫族长老!
枯枝挡下刀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兜帽下的脸扭曲了一下,“你敢违抗?”
“我……”血罗刹咬牙,额角青筋暴起,仿佛有两个声音在颅内撕扯,“不……再当谁的刀!”
东方墨白瞳孔一缩,右眼金纹倏然亮起。残识弹出一行字:【警告!控魂蛊反噬中,目标即将失控,建议速跑或速打,别在这儿发呆。】
“闭嘴。”他在心里回了一句,手指悄悄摸向背包夹层里的禁书。
可下一瞬,巫族长老冷笑一声,手中枯枝猛敲地面。咚——
鼓声未歇,第二声又起,节奏越来越快,像是某种古老祭典的号令。血罗刹浑身一僵,原本挣扎的眼神瞬间黯淡,重新变得空洞。
“我说过,他是兵器。”长老缓缓站直,指尖黑绳缠绕成结,“只要鼓声不停,他就永远是我的狗。”
话音刚落,血罗刹转身,刀锋直指东方墨白后心,一步踏出,速度快得带起残影。
许清歌想喊,却因左眼剧痛而闷哼出声,鲜血顺着眼角滑下。她抬手去扶,指尖沾红。
萧寒玥剑已出鞘大半,可对方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拦截。
千钧一发之际,东方墨白猛地吸了口气,舌尖一咬,血腥味在口中炸开。他闭眼默念《镇世诀》第一式——“守神归元”,人皇印贴于掌心,右眼金纹骤然暴涨!
一道半透明的金色符文屏障凭空浮现,横亘身前。
铛——!
血刃劈落,撞击符文的刹那,金光四射,震得周围落叶翻飞。东方墨白被巨力撞得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泥地上犁出深痕,右眼渗出血丝,但他没倒。
“这功法……还真扛得住。”他咧嘴一笑,嘴里还带着血沫。
萧寒玥趁机跃至前方,霜魂剑横扫而出,寒气凝成冰刃,逼得血罗刹后撤。她冷眼扫过巫族长老:“你这招傀儡戏,演够了吗?”
“演?”长老干笑两声,枯枝轻点鼓面,“这是传承。”
咚!咚咚!
鼓声再变,节奏诡异,空气中泛起涟漪般的波纹。血罗刹双臂展开,鳞甲缝隙中涌出黑雾,腐蛊之气弥漫四周,草木接触即枯。
姬无月抱紧断琴,忽然感觉怀中一震。那根幽蓝新弦无风自动,轻轻一颤,发出一声低沉龙吟,宛如深渊蛟龙苏醒。
音波扩散,呈环形推进,正中血罗刹耳膜。
他动作猛地一滞,双膝微弯,喉间滚出一声压抑的嘶吼,体内蛊核剧烈震动,像是要破体而出。
“机会!”萧寒玥眼神一凛,剑光如霜,直取其咽喉。
血罗刹勉强侧身避过,肩头仍被划出一道深痕,黑血溅出,落地即燃。
“有效!”许清歌强撑着睁开眼,“琴声能干扰蛊核控制!”
姬无月低头看着琴弦,指尖微微发抖。“它……不是我在弹,是它自己想响。”
“那就让它响个够。”东方墨白抹了把脸上的血,喘着气说,“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来段劲爆的。”
姬无月咬唇,双手抚上焦黑琴身,闭眼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她十指拨动,琴弦共鸣,一段古老旋律流淌而出。每一个音符都带着星图般的微光,在空中短暂浮现,随即化作无形冲击波。
《镇国曲》·初章——**破阵**!
音浪席卷,血罗刹踉跄后退,双头刃插入地面才稳住身形。他跪在泥中,额头渗血,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似乎在拼命抵抗什么。
“给我回来!”巫族长老怒吼,枯枝猛击鼓面。
咚!!!
鼓声如雷,压过琴音。血罗刹身体一僵,缓缓抬头,眼神再度空洞。
但这一次,他没有立刻起身。
而是低着头,左手慢慢抬起,握住了插在地上的刀柄。
然后,一点点,将刀从泥中拔了出来。
“你……杀过多少人?”东方墨白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鼓声与琴音,“三百年前那个少年,是你吗?”
血罗刹没回答。
但他握刀的手,在抖。
“你不是武器。”东方墨白往前走了一步,右眼金纹仍在闪烁,“你是第一个被他们做成‘战血将’的人。”
“住口!”巫族长老暴喝,猛地咬破手指,鲜血涂满鼓面,嘶声念道:“以吾血,唤祖灵!以骨为柱,以魂为引——召!”
地面轰然裂开,泥土翻涌,一根根粗壮的藤蔓状黑气冲天而起,交织成巨人轮廓。十米高的巫偶从地底升起,周身缠绕黑雾,双眼燃着血火,每一步落下,大地震颤。
“我靠……这玩意儿比双十一快递堆还吓人。”东方墨白喃喃。
阿依娜脸色惨白,迅速吹响虫笛。最后一只噬魂蛊王振翅飞出,直扑巫偶脚踝。
可就在触碰到黑雾的瞬间,蛊王全身碳化,像灰烬般碎裂坠地。
“不!”阿依娜尖叫,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瘫软下去。
许清歌急忙扶住她,却发现她手腕上的骨铃全部碎裂,只剩粉末随风飘散。
“它……不是活物。”阿依娜颤抖着说,“是死灵傀儡,用整座山的怨魂炼成的……”
东方墨白心头一沉。他看向背包里的禁书,残识此刻安静得出奇,连吐槽都没有。
萧寒玥站在前方,剑尖点地,眉心朱砂印裂开一丝细纹,寒意自体内翻涌,但她没退。
“看来只能硬上了。”她冷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打群架。”
“问题是……怎么打?”许清歌扶着阿依娜,声音虚弱,“我们连它弱点在哪都不知道。”
姬无月抱着琴,忽然低声说:“它怕声音。”
“啥?”东方墨白转头。
“刚才……琴声响起时,巫偶的动作迟缓了一瞬。”她盯着那双血火之眼,“它听得到。”
“所以我们要搞一场露天音乐会?”东方墨白挑眉。
“不止。”姬无月深吸一口气,“我要弹完整版《镇国曲》。”
“你疯了?”许清歌惊道,“上次你弹到一半就吐血,现在还要再来?”
“我没得选。”她摇头,“这琴……它一直在等这一刻。”
东方墨白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行啊,那你负责c位主唱,我给你护法。”
他右眼金纹再次亮起,强行调动《镇世诀》,在众人身前布下一层薄薄金盾。
“萧寒玥,掩护右侧!许清歌,盯着血罗刹动静!阿依娜……你先睡会儿。”
阿依娜已经昏过去,靠在许清歌肩上。
姬无月双手放回琴弦,闭眼。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天地仿佛静了一瞬。
第二个音符落下,星图浮现,环绕琴身旋转。
第三个音符炸开,整片密林的树叶无风自动,沙沙作响,如同万千亡魂齐声应和。
《镇国曲》·中章——**镇魂**!
音波如潮,直冲巫偶面门。它举起手臂格挡,黑雾剧烈翻腾,血火双目忽明忽暗。
“有用!”东方墨白大喊,“继续!”
姬无月十指翻飞,琴弦越弹越快,星图越转越急。她的嘴角开始溢血,却始终没有停下。
巫族长老怒极,疯狂敲鼓,试图压制琴音。可鼓声与琴音相撞,竟在空中形成肉眼可见的震荡波纹。
血罗刹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的身体在抽搐,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撕裂。
“快……撑不住了……”东方墨白喘着粗气,金盾已经开始出现裂纹。
萧寒玥一脚踹开逼近的藤蔓黑气,冷声道:“再撑十秒,不然大家都得埋这儿。”
姬无月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轰——!
巫偶胸口炸开一道裂痕,黑雾外泄,血火之眼剧烈摇晃。
但它还没倒。
反而缓缓抬起巨掌,朝众人所在的方向,猛然拍下!
大地崩裂,气浪掀飞落叶。东方墨白拼尽全力维持金盾,却被冲击波狠狠砸中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一棵树上。
他咳出一口血,右眼金纹几近熄灭。
残识终于蹦出最后一句话:【友情提示:下次升级,请记得充值头发。】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抬头望去,巫偶仍未倒下,巫族长老立于其肩,手中枯枝高举,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而姬无月瘫坐在地,琴弦断了三根,嘴角血流不止。
萧寒玥单膝跪地,剑插进土里支撑身体。
许清歌抱着昏迷的阿依娜,背靠树干,再也无力移动。
血罗刹依旧跪着,但他的头,一点点抬了起来。
他的眼睛,不再是空洞。
而是,燃起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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