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柴之前丢掉的紧身皮大衣,让他那本就不怎么保暖的行头雪上加霜。
他甚至能听到风在空荡荡的荒野上横冲直撞,卷起沙石,吹过远处那些他看不见但能感觉到的光秃秃的山丘,发出“簌簌”、“哗啦啦”的声响。
那声音,尖锐而密集,听起来就像是有无数把生了锈的小刀片子在空中发疯似的乱转悠,让人头皮发麻。
“这鬼地方……之前那破城到底是怎么想的,建在这种不毛之地旁边?”
米柴一边艰难地挪动着脚步,一边在心里嘀咕。
这环境恶劣得,简直像是游戏里专门用来劝退新手的地图。
路边那些低矮的灌木丛对他这个“瞎子”来说,倒不算什么大麻烦,用导盲杖拨拉几下也就过去了。
真正让他头疼的,是这荒野上纵横交错、防不胜防的沟壑。
也不知道是常年风吹雨打自然形成的,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大能在这里大战一场,这荒野上的沟壑出奇地多,深浅不一,宽窄不定。
有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玩真人版的“是男人就下一百层”,只不过他下的不是楼梯,是各种奇形怪状的土坑。
几乎每走上那么几步,导盲杖的前端就会猛地一空,或者脚下突然一陷,然后他就得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或者干脆直接掉进去。
“我靠!又来?”
在接连友情客串了几次“滚地葫芦”之后,米柴变得愈发小心翼翼。
他现在走路,那姿势比走钢丝的杂技演员还要谨慎,导盲杖在他身前探路的频率快赶上缝纫机了。
即便如此,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一个他以为只是个小浅坑的地方,他左脚踩下去,却是个斜坡,脚踝猛地一歪,“咔吧”一声轻响伴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嘶——操!”
米柴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抱着扭伤的脚踝龇牙咧嘴。
一股子悔意在他心底慢慢泛起,像发霉的面包一样,又酸又涩。
他开始后悔自己那么干脆利落地就闯进了这片荒野。
“妈的,早知道就在城里多转悠几圈了,好歹地面平整不是?”
他自嘲地想,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夜幕不知不觉间已经降临,之前还能勉强视物的最后一点天光也消失殆尽。
一轮惨白的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天上,散发着清冷的光。
随着月亮的升高,荒野上的气温也开始急剧下降。
那股子冷,可不是闹着玩的。
凛冽的寒风像是一把把淬了冰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往米柴身上招呼,专挑他衣服破洞的地方下手。
他这才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做“冲动的惩罚”,这样的环境,他也只能凭借这具还算健壮的肉身硬扛。
“阿嚏!”
一个响亮的喷嚏打破了荒野的沉寂。
米柴吸了吸鼻子,感觉两条鼻涕都快要冻成冰柱了。
好在这具身体的底子还算不错,虽然冷得直哆嗦,但一时半会儿应该还冻不死。
他扶着导盲杖,一瘸一拐地重新站了起来。
脚踝处的疼痛让他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上刑。
导盲杖敲击着前方的泥土,发出单调而持续的“笃、笃、笃”的声响。
在这死寂的荒野中,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孤独。
它既是米柴探路的工具,也像是为他这趟前途未卜的旅程敲响的、不知是希望还是绝望的丧钟。
“这破地方,连个山洞都没有吗……”
米柴缩了缩脖子,感受着寒风吹过身体,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找个能稍微避避风的地方,不然天亮之前,他可能真要变成一根“人形冰棍”了。
突然,米柴那根因为高度紧张而绷紧的神经猛地一跳,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原本虽然荒凉,但还算“正常”的荒野氛围,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发生了变化。
周围的空气,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通透,反而变得有些滞重,吸进肺里都感觉沉甸甸的,像是掺了水银。
更诡异的是,原本在他耳边持续不断、带着荒野特有呼啸的夜风,此刻也变得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又或者是被什么庞然大物给挡住了去路。
风声的间隙中,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
米柴的脑海里,一个模糊但绝对不友好的庞大阴影,正随着那断续的风声和凝滞的空气,一点点地被勾勒出来,越来越清晰。
“唰!”
米柴猛地刹住脚步,那只受伤的脚踝传来一阵抗议的剧痛,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了。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两只耳朵不自觉地竖了起来,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听觉之上,试图从这诡异的寂静与断续的风声中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加速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是有人在他胸腔里擂鼓。
就在这时,大约在他前方数十米开外的地方,一个声音穿透了风的阻隔,钻入了他的耳朵。
那声音很低沉,却又带着一种异常粗重的质感,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在费力地拉动,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沉闷的摩擦音。
是呼吸声!
米柴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冰水浇了一下,骤然收缩,随即又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导盲杖,手心因为用力而渗出了黏腻的汗水。
“妈的,来者不善!”
他在心底暗骂一声。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就像是点燃了引线的炸药,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娘的,如果是路过的友善人士,或者是什么不具威胁的小动物,谁会这么鬼鬼祟祟、悄无声息地摸到这么近的距离?
这不摆明了是冲着他来的吗?
双眼失明带来的不安全感,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米柴的脑子不受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是这荒原上饥肠辘辘的野兽?
还是什么基因突变后长得歪瓜裂枣的变异怪物?
又或者,是那种专门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心怀不轨的恶人?
一时间,前世在电脑屏幕上看到的各种b级片、惊悚片、恐怖片的经典桥段,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脑海。
什么荒野大镖客遇到食人魔啦,什么迷路旅人误入变态杀人狂领地啦,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处境跟那些倒霉催的主角一模一样。
喜欢成为瞎子的我在死神当阿修罗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成为瞎子的我在死神当阿修罗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