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科尔市,西区。
尽管远离了布满工厂的市区。
可弥漫的白雾,依旧犹如永不褪色的幕布笼罩在天空之上。
而唯一与市区不同的,也就是这里已经不再能看见熙攘的人群——
例如随处可见的醉鬼、佝偻着身躯的工人与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一类。
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批人群,他们的衣着更加体面,剪裁更加考究,料子更加厚实且低调。
往来的通行车辆也由工业兴起后的轿车,换成了一批更加具有古典色彩的四轮马车。
马蹄声敲击在洁净的鹅卵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轻响。
这里是属于温斯科尔市为数不多的奢侈品商区。
是城市中一般贵族和颇有积蓄、但也需咬牙才能谨慎消费的中产者们活动的区域。
而此时,街道的一角。
维克多和安娜并肩走着。
但与维克多刚到这里,就因身上实在过于穷酸气的衣着而时不时就引来周围行人白眼和巡警警惕目光的情形时截然不同。
他此刻也算是鸟枪换炮了。
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内衬白色府绸衬衫,领口系着一条深色领带。
虽看起来并不算奢侈,但也称的上体面。
再加上因双手皆戴着的薄薄白手套和提着一个小圆包的原因,更让周遭的人认为他是身边安娜的保镖,所以也就没在遭到巡警频频投来的警惕目光。
可要说是保镖,又不太恰当。
因为此时的维克多不免有些过于引得街道上的夫人与大家闺秀们的注目。
血族隐形的好处开始体现。
五官虽然还不算俊美,但那苍白的脸色、猩红而深邃的双眸,以及身上散发的莫名气质还是形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这使得周围夫人与闺秀们虽说不出原由,但还是忍不住一再驻留观望,小声的议论着维克多是不是安娜包养的情人。
这一切清晰的顺着维克多那非人的听觉流入耳朵,也使得他向身旁的安娜调侃道:
“安娜,那些人说我是你包养的小白脸呢。”
对此,安娜面无表情的继续走着,丝毫没有理会维克多的意思。
因为在购置西装之前,她就明白了维克多这人是何等的厚脸皮,也是何等的喜欢顺着杆子往上爬。
就比如维克多明明心知肚明自己不给他钱,而是亲自带他购置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不可能让自己脱离他的视野,以免他产生疑心,从而导致他咬碎自己的脖子。
说白了,自己就是为了信任而选择和维克多一同出来的。
可维克多呢?
就是硬装不知道,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脸害羞的说自己就是想和他约会,甚至还说什么没必要找个这么跛脚的理由,也没必要这么傲娇,直接直说就可以了,然后还说什么他愿意将一切都奉献给自己…之类的话。
嗯,安娜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毕竟维克多在说愿意将一切奉献给自己的时候,安娜看见了他把手伸到了下面。
所以,他的愿意将一切都奉献给自己的意思,大概率也包括那方面。
因此,这让她能说什么?
无非是沉默不言罢了。
毕竟就算贱民低俗至极,她也不可能跟着低俗。
不过…
安娜顿住脚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她也是没想到,失血所带来的虚弱能有这么严重,仅仅是简单的行走了这么几步,就让她的双腿发软,体力不支。
也许,她需要有人搀扶。
可不幸的是,在维克多强烈的要求下,她不仅没带仆人,也没坐交通工具。
想到这,安娜突然灵光一闪,随即瞥了一眼身侧,看着维克多那对自己毫无回应而不以为意,甚至还在津津有味的打量着周围环境的样子,有些恼火。
因为她已经猜到了什么。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安娜。”
很显然,安娜的猜测没有错。
因为就在安娜心中猜测落下的下一秒,维克多便好似能读心一般,恰巧的回过了头,大方的承认了。
不仅如此。
维克多的脸上还不见半分羞愧,反而大方的伸出了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满脸笑容的朝着安娜道:
“现在看来,安娜,你终于到极限了,也不枉我磨蹭了这么久。”
“来,把手递给我,靠在我身上,我扶你回去。”
维克多的笑容在安娜眼里十分刺眼。
本来理智的头脑,在他的“挑衅”之下,也终于…
安娜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压下了本来想要升起的无名之火,盯视着维克多手上的手套道:
“所以,你购买手套的原因,也是考虑到我可能会失去理智拒绝和你接触而让它帮助我保持理智能退而其次?”
安娜的声音带着讥讽。
她觉得自己已然猜测到了一切。
因为一开始她并没有购买手套的选项,这也是维克多强烈要求的。
看来,他打一开始就想给予自己“羞辱”。
闻言,维克多笑容不减,反而愈发灿烂,直接坦率的承认了:
“是的,安娜。”
“看来你真是我肚子里的小蛔虫。”
说着,维克多还晃了晃手,让那洁白的手套在安娜瞳孔中显得更加清晰。
然而,这一番理所当然的表现终于让安娜忍无可忍。
因为他们明明已经达成交易了!
可感受到周围若有若无视线,她最终还是压低着声音,保持着得体冷声道:
“可这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们不是达成了交易吗?还是说你依然不解气,就是想单纯报复我之前对你的羞辱?”
“如果说是这样,那你成功了,我现在确实感觉到了愤…”
“不不不,安娜,你误会了。”
未等安娜说完,维克多便眼带笑意的打断,转而又深情的注视着安娜那双浅灰色的眼眸,真诚道:
“其实我这么做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我爱你,我想追求你,让你…”
“你死了这份心吧,这不可能。”
安娜断然拒绝,然后伸手捂着有些晕的脑袋继续冷声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还是别有目的,但我承认,维克多,我现在对你确实“印象深刻”,我不希望我们闹到我宁愿被你咬碎脖子,也不愿意继续和你虚与委蛇的地步。”
“哦?是这样子的吗?安娜?”
“是的,维克多。”
避开维克多猩红的眼眸,安娜压住头脑中传来的又一阵虚弱感,尽可能让发软的膝盖在坚持一会。
可维克多却不依不饶。
“可有时候,我觉得盟友,远不如夫妻来的可靠,更何况我也需要一个体面的身份,来让我未来的人生充满仰慕。”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缓了一口气之后,安娜重新抬头,看着维克多冷静道。
听到维克多的话,再次理了理思绪后,安娜觉得自己终于看穿了真相。
维克多想索取某样很可能让自己接受不了的条件——也就是某个体面的身份。
但也许付出整个亚瑟家族的财富,都不一定能满足。
不然也不会如此“穷尽心思”,搞这么多小手段。
“羞辱”,只是类似服从性测试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很抗拒跟他这个“贫民”肢体接触,所以这样操作,用逾越的态度来暗示自己要摆清位置,等自己妥协后,认清位置就提出条件。
就跟自己当初想要驯服他,就先羞辱他是一样的意思。
两个选择。
要么离开,要么接受羞辱。
而现在则是…
要么当众失仪,要么跟他肢体接触,认清地位,接受条件。
甚至连处境也一样,她根本没得选。
因为她身为贵族,是肯定不能接受当众失仪的结局的——因为这会让自己在圈子里抬不起头。
这也代表着自己会接受条件。
所以,他想要什么?
重要的公务员岗位、还是贵族头衔、亦或者某个知名企业的管理位置?
“是,也许不是。”
可维克多那似笑似笑的样子,却让安娜有些摸不准。
她微微沉吟:
“你想要什么可以直说。”
“毕竟,我们之前交易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会为你提供金钱上的支援,所以你没必要跟我拐弯抹角。”
安娜妥协了,可又没妥协。
因为最后,她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把话说死。
“就算…我接受不了,我也会竭尽所能,尽到最大的努力。”
然而,安娜的话却让维克多的笑容愈发古怪。
他看着安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毕竟他不是安娜想的那般,而真是字面意思。
漂亮女人,没人会不喜欢。
在力量膨胀之后,他的欲望也开始膨胀了。
想快进到曹丕。
至于安娜之前说的那些…
嗯…说实在的,他拿下你的人,那那些不都是他的吗?
不过就像安娜说的那样,他也不想步步紧逼,让安娜真跟他鱼死网破。
所以,略微思考后,维克多也不论安娜是真傻,还是装傻,最终还是顺着她的话头说:
“明智的选择,安娜。”
说罢,维克多又话锋一转,指了指四周:
“可我们真的要在这里谈论这些事情吗?”
这让安娜沉默了一下。
因为就在这短短片刻功夫,得益于维克多那魔性的吸引力,他俩的短暂交流便吸引到很多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甚至就算声音压得很小,但汇聚在一起,也让安娜能听见些许。
“看看,年轻真好呢,多么像我们曾经年轻时吵架的样子,你那时候也像她一样,完全不顾我,只是自顾自的生气。”
“天哪,面对这么帅的男人她也能生气吗?给我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爱护他的。”
安娜:“……”
调笑般的议论声让安娜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没背过气去。
毕竟她何时有过如此丢脸的时候?
可现在,终究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
因此,安娜盯着维克多,眼中的冷静终究消散,转而尽是恼火,然后垂着头颅,咬牙切齿的将自己的手搭在了维克多那等待已久的手上。
“走。”
“什么?”
维克多装模作样的低下头,像是没听清的将耳朵停靠在安娜脸庞不远。
“我说…快点带我走!你这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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