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逮猫的朋友都知道,这些小毛密就喜欢躲在各种阴暗的角落默默窥视(划掉)观察人类。
虽然工藤新一带林檎出门初衷是有“把我的荣耀分她一半”之类的中二想法,然而很可惜一撒手猫就在人群溜边儿。
因为说实话,工藤新一本来就一直都是苹果小猫的首要重点人类行为观察研究目标的。
只在不同的案发现场就可以观察到他各种习惯的小动作,比如思考时喜欢捏下巴,或者学福尔摩斯先生那样在靠椅上缩成一团双手合十沉思的样子也很可爱。
但从没曾有一个瞬间是让她看到他哭泣的。就算再难过再遗憾的案子,也只有兰姐姐在旁边啜泣不止然后他们两个“冷心冷肺的侦探狂(园子语)”在旁边手足无措安慰的份。
甚至就算被麻生成实丢出来都没有。
她带着手帕凑过去的时候,工藤新一也只是笑笑说没办法。揉着鼻子说在想什么啊喂喂,他可不会因为没办法的事情就哭的,又不是小孩了。
毛利大叔那时候路过还说了句风凉话,「让他哭。男孩子哪有那么多矫情。」
「爸爸!柯南君可是才小学一年级的男孩诶!认识的人这样死掉当然会难过啊……」
「兰、兰我错了你别哭哎——」
耍宝大叔追着女儿上船了,林檎那时候就蹲在工藤新一旁边望着海面。
「真没事。」
「哦。又没问。」
「……」
「糟了我鞋子掉水里了——」
「啊?!你真是笨蛋!掉哪了!你别动我现在下去看………………喂。那不是在你脚上好好穿着呢吗。」
「是哦。」女孩连装个样子都没有语气很敷衍,说哎我明明看见新一鞋子把搞丢了很失落来着,啊你看你看从水面上漂——过去了——
新一哭笑不得推开凑过来乱指的她,「我才没有啊!我又不傻,也好好穿着呢好吧!」
「那,高跟鞋贴?」
「哈?说什么傻话,男生不穿那种东西啦!」
对她随便的发言感到无奈。但心情倒是奇迹般有变好了些。当时就这样把话题放过去了,对于她没追问自己的情绪异常也很是松了口气。
结果现在想想,全是套路。什么没追问,根本就是注意到了但是假装没有让他放松警惕,就等着现在给他来个大的!
早该知道,这个家伙一旦用起她那心理学技术来简直是“六亲不认”的。
追悔莫及啊追悔莫及。
时光机——嗯那是肯定不能有的。不符合他工藤新一的唯物主义了那就(虽然她的存在本身已经是不符合)。
但话又说回来了,小情绪那总能有点儿吧?严格说起来憋了有三五年了都。
想通了一切,彻底想明白她为什么今天选在这里当着他的面跳下去的时候,工藤新一真是牙痒得不行,真想大喊来个什么人赶紧管管她吧!
——说明一下,这里这个“什么人”,一般都还是指工藤新一自己。四舍五入一下,答案其实就是:管不住,根本管不住。为了他这么点儿破事儿就敢给他跳楼,那下次为了挑食是不是连厨房都敢给他进了?!
哦对想起来了这家伙还说她不怕火了……真是气傻了。中间那火轰的一下给她吓得,手心都冰冰凉凉出汗了还给他装呢。那叫不怕?!真想大吼一句那你有种自己亲手放火去,别指派其他人干活啊。
真是硬了哈。不光翅膀硬了,拳头也硬了。要不是他们俩都还在墙上铐着……呵呵。
这时候你要是问他有什么情绪?那他只会说:
神岐林檎你早晚气死我吧。
*
但那滴泪不是愤怒。要她说,真的不是。
……或许是难过。她一直害怕的,来自工藤新一的难过。
罕见的,她没有办法动用她的感性与知识去思考,为什么?
工藤新一的难过竟像是五倍浓缩的咖啡。只是闻到看到都觉得舌尖苦涩,甜牛奶也很难中和,根本不需要许多咖啡液就能将黑沉的苦味扩散至满满的一杯。
就这一滴,本就嗜甜的林檎就害怕地想要逃跑。就算想到放弃生命她的心情也从没变得害怕悲伤,可现在看到新一的难过,看到他耷拉着脑袋红了眼圈,偏偏自己连这点都没意识到的样子,那么用力地在看着她、重新点起希望全神贯注在思考她那句“不会在你面前坠落”的意思。
看着他摇摇欲坠,然后无知无觉地在她脸上遗落一大颗的泪。
这一下,她的胸腔就是一空。好像一个舍不得丢好久的破玩偶,心口上的棉絮早就被自私的坏人掏空。然后回家的主人终于发现了,落了一滴泪,那滴泪就穿过破洞落进她的身体里。
一颗泪滴,浇灭了她的亢奋,恨火,她那因接近的死亡蒸腾而起的残忍快乐,还有她火星烧尽后灰烬般的绝望。
取而代之的,统统变成死一样力透脊背的痛感。
她险些要误以为此时洇湿她后背的是血。好在只是汗,冷汗。感受那一滴水在脸上滑落,发烫的大脑迅速冷下来,她忘记了火忘记悬在空中,甚至连自己发烧都忘记了。她空荡荡的心房只剩下一件事要惦记,那就是,工藤新一哭了。
心中只想着:神岐林檎,你至少不该让他难过。
计划的时候,没想到会这样啊。
是因为发现了她放松大意了的语言漏洞吗。因为强调的只是……“在你面前”……所以,在因为她觉得受伤难过?
错了哦,新一。为什么会哭,应该为她高兴嘛。
毕竟,等待着什么人来杀死自己,其实和等待那个人的拯救有着同样的重量,同样的意义。五岁那年就开始放弃希望的她,想到这里时却觉得似乎可以重新期待。有期待,难道不该是好事?
至少她知道的,工藤新一一直是个好竹马。他还想拯救她,愿意调查了解她的故事寻找让她从那个坠落边缘后退的方法。伸手没用就再伸手,哪怕多少次他生气或感觉丧气,但他从来没放弃。
看着这样的工藤新一,总让人好奇。
这就是为什么神岐林檎独独喜欢、最喜欢的,是观察工藤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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