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星海污浊的天幕下,葬月宫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骸骨大殿被修补一新,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玄阴魔气的冰寒和怨魂爆碎的焦糊味。
夏白芷高踞在森白骨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她脸色比殿外的魔云还阴沉几分。
“查!”她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进下方跪伏的魔将心窝,“那个敢冒充本座的贱婢,什么来路!掘地三尺,也给本座挖出来!”
“尊主息怒!”一名魔将额头冷汗涔涔,“对方手段诡异,遁法超绝,气息…更是闻所未闻!不过…她最后遁走前,提到了‘雷角玄蛟’…”
“雷角玄蛟?”夏白芷敲击扶手的动作一顿,眼中寒光一闪。原来根子在这里!那条孽畜背后…果然有主!还是个能变化万千、气息诡谲的硬茬子!她心中警铃大作。对方实力莫测,尤其那手化解她玄阴魔气的手段,绝非等闲!虽然后来交手感觉对方似乎外强中干,但难保不是伪装!
麻烦…一个潜藏的、实力不明的敌人,比明刀明枪更让人忌惮。尤其对方的目标…夏白芷的视线下意识地扫向内殿方向,心中那股被觊觎的暴戾和占有欲再次翻腾起来。她烦躁地挥退手下。
殿内重归死寂,只有魔晶灯柱血光流转。夏白芷靠在冰冷的骨座上,闭上眼,试图压下翻腾的心绪。可一闭眼,就是那张顶着她的脸、眼中燃烧着赤裸裸掠夺欲的“自己”,还有云涯当时那副惊惶无措的样子!
一股无名邪火“蹭”地又窜了上来!
她猛地起身,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戾气和淡淡的血腥味(刚处置了几个办事不力的家伙),大步流星地走向内殿寝宫。
寝殿里,那股子混合着药味、情欲和屈辱的气息还未散尽。云涯蜷在冰冷的玄玉榻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玄色丝毯,只露出苍白疲惫的脸。他闭着眼,听到殿门被粗暴推开的声响,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
夏白芷走到榻边,阴影笼罩下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想起刚才那个觊觎他的假货,心头的邪火更盛。
“呵,睡得倒挺安稳?”她声音带着冰碴子,打破了死寂。
云涯缓缓睁开眼,灰败的眸子没什么神采,哑着嗓子:“…没睡。”
夏白芷盯着他,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其冰冷、带着恶意的笑容:“刚才那个假扮本座的…你猜她来干什么?”
云涯心头一紧,警惕地看着她,没说话。
“她…”夏白芷故意拖长了调子,欣赏着他眼中升起的紧张,“是来找本座…谈交易的。”
云涯的呼吸明显窒了一下。
“她看上你了。”夏白芷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货物,“想把你买走。当她的…嗯…炉鼎?宠物?谁知道呢。”
她顿了顿,看着云涯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心中那股扭曲的快意混合着更深的怒火在燃烧,语气却更加“随意”:“开价还挺大方。九幽血煞晶、大虚空挪移符残篇、乙木源种…啧啧,随便一样,都够再造一个小魔国了。”
云涯的指尖死死抠着身下的玉榻,指节泛白。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厉害:“…那你…把我…卖了吗?”
夏白芷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短促地嗤笑一声,眼神却冰冷如刀:“怎么?很期待?巴不得换个新主子伺候?”
她俯下身,带着血腥味的气息喷在云涯脸上,声音陡然转厉:“云涯!你是不是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在本座眼里,你算个什么东西?!”
云涯被她吼得身体一颤,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屈辱和痛苦。他猛地抬起头,灰败的眼底燃起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微光:
“按辈分…我是你师尊!且不谈救你回来那事 那是我自愿的 就当年你走火入魔,是我救你性命!如今我渡劫失败,形同废人…你给了我灵根,我…我感激!你要把我当物件卖了…好!随你!”
他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悲凉:“我没有意愿!我说正?你听吗?我说反?有用吗?修为低微,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怪谁?怪我当初瞎了眼,一心只想着那飘渺的大道,负了你,也负了璃儿!现在报应来了,我活该!”
他死死盯着夏白芷,眼中是认命,也是自嘲:“交易就这一次!完了,我们两不相欠!我也会自行离开 我的事…我也自己解决!” 最后一句,带着一丝决绝的死意。
夏白芷被他这一番话堵得心口发闷,尤其是那句“一心只想着那飘渺的大道,负了你”,像根针,狠狠扎在她最痛的地方!她看着他眼中那点决绝的死气,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恐慌猛地攫住了她!比刚才被假货挑衅更让她难受!
她脸上的冰冷和恶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戳穿心思的恼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呵…”她突然又笑了,笑容有点僵硬,带着点欲盖弥彰的味道,伸手,冰凉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安抚的力道(虽然依旧生硬),轻轻拂过云涯紧蹙的眉心,把他刚才激愤之下弄乱的发丝拨开。
“吓唬你呢。”她的声音放软了些,却依旧带着上位者的掌控感,“还真信了?傻不傻?”
云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眼中充满惊疑和茫然。
夏白芷收回手,背过身去,看着殿内污浊的血光,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慵懒,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偏执:“你这条命,是本座花了大力气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你的灵根,是本座耗费本源给你重塑的。你欠本座的,拿什么还?拿什么两清?”
她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扫过榻上依旧僵硬的身影,红唇勾起一个幽深的弧度:“想死?想解脱?想得美。”
“你还有大用处呢。”
“本座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永远…锁在我身边。”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比玄铁锁链更沉重的枷锁意味,重重砸在云涯的心上。
夏白芷说完,不再看他,身影化作一道淡淡的血影,消失在寝殿深处。只留下云涯一个人,僵在冰冷的玄玉榻上,浑身发冷。
他闭上眼,将头深深埋进带着她气息的丝毯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不是恐惧,是一种更深沉的、看不到尽头的绝望。
锁在身边…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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