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的风裹着沙砾，抽在人脸上像刀割。小冰儿站在蛮族祭坛前的断壁上，流霜剑断刃斜指地面，金红光晕在沙地上画出半圈结界，将身后数百名中洲修士护在其中。结界外，密密麻麻的噬忆蛊正撞向光壁，发出雨点般的噼啪声，每只蛊虫都拖着半透明的翅，翅上印着被吞噬者扭曲的脸。
“这些蛊虫的核心，是被污染的记忆冰晶。”阿机的机械臂弹出分析射线，蓝光扫过蛊群，在断壁上投射出虫群的弱点分布，“它们的翅膜最薄，用星主血点燃的火焰能瞬间汽化。”
石磊的玄铁鞭在掌心转了三圈，星火顺着鞭梢缠上结界，将几只爬过光壁的噬忆蛊烧成灰烬：“丫头，左翼交给老子！你去端了那祭坛！”
祭坛顶端，蛮族祭司正举着根嵌满记忆冰晶的骨杖，口中念念有词。骨杖每挥动一次，蛊群就会暴涨一分，而祭坛周围绑着的活人祭品，灵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他们的记忆顺着骨杖的纹路，流进祭司眉心的冰晶里。
“那祭司的冰晶，是黑袍小冰儿给的。”小冰儿的银弓突然绷紧，冰灵力在弓弦上凝成三支光箭，“他在模仿‘无’的暗影之网，用活人记忆喂养蛊虫。”
她的话音刚落，结界左翼突然传来惨叫。一只体型比同类大上十倍的噬忆蛊撞破光壁，翅膜上印着张熟悉的脸——那是西荒的守将，三天前还与他们并肩作战，此刻却成了蛊虫的傀儡，双眼空洞地扑向最近的修士。
“张将军！”名年轻修士举剑刺向蛊虫，却被对方的利爪撕碎灵脉。守将的嘴角溢出黑血，临终前的眼神里闪过丝清明，仿佛在说“杀了我”。
小冰儿的光箭瞬间射出，精准地穿透蛊虫的翅膜。金红与冰蓝交织的光爆中，守将的残魂挣脱束缚，对着她深深一揖，化作光点消散在风沙里。
“丫头，别分心！”石磊的玄铁鞭缠住蛊虫的口器，星火在鞭梢炸开，“老子快撑不住了！”
他的后背已被蛊虫的尾刺划开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血顺着伤口蔓延，显然已中了噬忆蛊的毒。阿机的机械臂喷出净化喷雾，却只能暂缓毒素扩散，齿轮转动的声音越来越慢，显然能量即将耗尽。
小冰儿的流霜剑断刃突然插进地面，星主血顺着沙砾渗入祭坛的地基：“阿机，还记得桃花谷的守岁咒吗？用这个！”
她的冰灵力与星主血在沙地上画出阵纹，阿机的机械臂立刻射出蓝光，将阵纹激活。金红与冰蓝交织的光墙从地底升起，将祭坛与蛊群隔绝开来，暂时为中洲修士争取到喘息之机。
“走！”小冰儿拉起石磊，银弓的光箭在前方开路，“我们去祭坛！”
祭坛的石阶上布满活人骸骨，每级台阶都刻着吞噬记忆的符文。小冰儿的冰莲印记在踏上台阶的瞬间剧烈发烫，那些被吞噬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有母亲为保护她挡下星屑的画面，有父亲为她绾发时笨拙的动作，还有黑袍小冰儿在树影里说的那句“你也想让他们回来”。
“别信那些记忆！”石磊的玄铁鞭缠上她的手腕，星火在她眉心的冰莲印记上一点，“那是蛊虫的幻术！”
小冰儿猛地清醒，发现自己已站在祭坛顶端，蛮族祭司的骨杖正对着她的眉心。祭司的脸上爬满紫黑的纹路，像极了被污染的桃花花瓣：“不愧是无垢体，竟能抵抗记忆幻术。可惜……你马上就要成为蛊后的养料了。”
骨杖顶端的冰晶突然裂开，里面钻出只通体漆黑的蛊虫，翅膜上印着商逸冰的脸，口器里滴落的毒液在石阶上腐蚀出滋滋的声响。
“用娘亲的样子……你不配！”小冰儿的流霜剑断刃劈开骨杖，星主血在她掌心凝成火焰，将黑蛊逼退三尺。
黑蛊发出尖锐的嘶鸣，翅膜上的商逸冰影像突然动了，对着小冰儿伸出手，声音带着熟悉的温柔：“冰儿，过来娘亲这里，我们一起回家。”
小冰儿的银弓哐当落地。她看着影像中母亲的笑容，想起三百年前在无回渊底，母亲也是这样对她说“要一起回家”。那是她最渴望的画面，此刻却像淬了毒的蜜糖，诱惑着她放弃抵抗。
“丫头！”石磊的玄铁鞭狠狠抽在她背上，黑血溅在她的脸颊上，“那不是你娘！你娘会告诉你……要守住自己的剑！”
剧痛让小冰儿瞬间清醒。她的流霜剑断刃刺穿黑蛊的躯体，星主血的火焰将其烧成灰烬。翅膜上的商逸冰影像在消散前，眼神突然变得与黑袍小冰儿如出一辙，带着冰冷的嘲讽：“你果然……还是选择了他们。”
蛮族祭司的眉心冰晶突然炸开，他的身体在紫黑纹路中崩溃，化作无数噬忆蛊的养料。祭坛开始坍塌，小冰儿拉着石磊和阿机跃下断壁，却发现结界外的蛊群不仅没减少，反而更加狂暴——它们的翅膜上，竟都印上了凌洛漓的脸。
“是黑袍小冰儿！”阿机的机械臂指向西方的天际，那里正有团黑云往这边移动，“她在远程操控蛊虫！”
小冰儿的流霜剑断刃与银弓同时举起，冰灵力与星主血在她周身凝成光茧：“你们带修士撤退，我来断后。”
石磊的玄铁鞭缠上她的腰，星火在两人之间形成锁链：“放屁！当年洛漓哥和逸冰姐没丢下我们，现在我们也不会丢下你！”
阿机的机械臂突然拆解，化作无数微型炸弹，在蛊群中炸开蓝光：“我娘说，朋友就是要一起扛。再说……我还没教会你怎么用新的净化装置呢。”
小冰儿看着他们染血的脸，看着中洲修士自发组成的人墙，突然想起母亲留在冰晶里的另一句话：“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是千万人用信念筑起的墙。”
她的冰莲印记爆发出耀眼的光，将所有噬忆蛊的翅膜照亮。那些印着凌洛漓脸的影像在光中扭曲，最终化作纯粹的记忆碎片，被小冰儿的无垢体本源净化。
“这才是……无垢体真正的力量。”她的流霜剑断刃指向黑云，“黑袍小冰儿，我不会再怕你了。”
黑云突然加速，在祭坛的废墟上凝聚成黑袍小冰儿的身影。她看着被净化的蛊虫残骸，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种诡异的欣慰：“很好……你终于迈出了这一步。”
她的身影在笑声中消散，只留下枚冰莲木簪插在废墟上，簪头刻着新的字：“下一站……东海。”
小冰儿捡起木簪，发现簪身的纹路竟与父亲献祭星主血时的阵纹一模一样。她的灵脉突然传来熟悉的悸动，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正在这枚木簪的牵引下，缓缓苏醒。
西荒的风沙渐渐平息，中洲修士在断壁后燃起篝火，石磊正用玄铁鞭的星火烤肉，阿机在调试他的新装置，小冰儿坐在火堆旁，摩挲着那枚冰莲木簪，突然觉得，三百年的等待，或许快要结束了。
而在东海的深海沟里，鲛人正将炼制成丹药的记忆投入祭坛，祭坛中央的冰棺里，躺着个熟悉的身影，冰蓝嫁衣在幽光中泛着涟漪，正是沉睡的商逸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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