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谷的清晨浸在桂花与冰莲混合的香里。商逸冰坐在镜前,看着凌洛漓为她绾发。他的指尖带着星主血的微烫,笨拙地将那支凑齐的冰莲木簪插入发间,金红的光与冰蓝的影在镜中交织,像极了他们初见时的冰晶。
“歪了。”她笑着抬手调整,指尖触到他的手背,那里还留着为小冰儿熬药时烫出的红痕。
凌洛漓的耳尖微红,从背后环住她,星主血在她颈间的善念晶石上流转:“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手生。”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未醒的沙哑,“等成亲了,我天天练,总有一天能绾得比冰族侍女还好。”
商逸冰的心跳漏了一拍。镜中的自己,眉梢眼角都染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她想起在罪神渊底,他说“明日清晨,桃树下等你”,那时的血色残阳照在他脸上,竟比此刻的晨光还要让人心动。
“娘亲,漂亮!”小冰儿穿着阿机连夜缝制的小红袄,摇摇晃晃跑进来,手里举着朵沾着露水的冰莲,“爹爹说,新娘子要戴花。”
凌洛漓弯腰抱起女儿,星主血在她掌心的冰莲印记上轻点:“这是我们小冰儿第一次当花童,可得好好表现。”
婴儿咯咯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冰莲印记蹭过他的脸颊,留下淡淡的冰蓝光晕。商逸冰看着父女俩的互动,突然想起父亲药经里的插画——画中年轻的商药王抱着襁褓中的她,母亲阿若站在一旁微笑,背景正是这满谷的桃花。
“在想什么?”凌洛漓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他已换好月白喜袍,星主图腾在衣襟上泛着柔和的光,“石磊和阿机在桃树下催了三次了。”
商逸冰起身,将银弓系在腰间。这是冰族的婚俗,新娘要带着最珍贵的武器,象征着与夫君并肩作战的决心。凌洛漓看见她的动作,流霜剑断刃自动飞到他手中,与她的银弓轻轻相触,发出清脆的共鸣。
桃树下已摆开简单的喜宴。石磊穿着借来的大红官袍,玄铁鞭被他当作权杖拄着,正对着阿机的机械臂整理衣襟:“都说了要穿正式点,你这铁疙瘩怎么看都不像贺礼。”
阿机的机械臂上挂满了自制的烟花筒,齿轮转得飞快:“这是我娘留下的烟火术改良版,保证比城里的戏班还热闹。”他突然指向谷口,机械眼亮起红光,“有人来了。”
谷口的晨雾中,走来个披着蓑衣的老者。他的斗笠压得很低,露出的手背上刻着半朵冰莲——那是逍遥派外门执事的标记,却比寻常执事的纹路深得多,泛着与罪神渊同源的紫黑。
“是逍遥派的人?”石磊的玄铁鞭瞬间绷紧,星火在鞭梢跳动,“我们没发请柬给外门啊。”
老者走到喜宴前,解下背上的竹筒,放在石桌上。筒身刻着完整的冰莲图腾,却在莲心嵌着颗紫黑晶石,与“执”的气息隐隐呼应:“虚竹长老临终前,托老朽给星主传人带样东西。”
凌洛漓的星主血在掌心翻涌。虚竹不是已被“执”吞噬了吗?为何会有遗物传来?他示意商逸冰护好小冰儿,自己上前打开竹筒——里面没有信笺,只有片干枯的桃花瓣,花瓣背面用星主血写着三个字:“往生劫”。
“往生劫?”商逸冰的银弓瞬间出鞘,冰灵力在花瓣上流转,“这是冰族古籍里记载的灭世预言,说每千年一次,往生泉的善念与罪念会失衡,届时三界将被执念吞噬。”
老者突然抬起头,斗笠下的脸爬满紫黑纹路,与黑袍人当年的罪纹如出一辙:“圣女好见识。虚竹长老算出,今年的往生劫会提前,而钥匙……就在小冰儿身上。”
他的手突然化作利爪,抓向商逸冰怀里的小冰儿。凌洛漓的流霜剑断刃及时挡在中间,星主血与紫黑纹路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你不是逍遥派的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老者的身体在罪力中膨胀,蓑衣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的罪神图腾,“重要的是,无垢体的血脉能提前开启往生劫,而‘执’大人,会在劫中重生。”
石磊的玄铁鞭缠住他的脖颈,星火灼烧着罪纹:“‘执’不是已经被净化了吗?!”
“净化?”老者狂笑,震得满谷桃花簌簌坠落,“你们以为融入往生泉是终结?错!那是‘执’大人最完美的沉睡!只要集齐无垢体的血、星主的魂、圣女的魄,他就能以三界执念为食,真正成为创世神!”
商逸冰的银弓射出冰蓝光箭,穿透老者的灵脉。他的身体在光箭中崩解,却化作无数罪念飞蛾,扑向小冰儿的冰莲印记:“这是‘执’大人给你们的血色请柬!三日后,往生泉见!”
飞蛾触到印记的瞬间,小冰儿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冰莲印记的冰蓝被紫黑覆盖,婴儿的灵脉开始剧烈震颤,竟与凌洛漓的星主血产生排斥——那是往生劫开启的征兆,也是“执”留下的诅咒。
“小冰儿!”商逸冰的冰灵力疯狂涌入女儿体内,却被紫黑纹路弹回,“他在污染无垢体的本源!”
凌洛漓将流霜剑断刃刺入自己心口,星主血顺着剑身注入小冰儿的灵脉:“用我的血压制!当年父亲就是用星主血暂时封印了往生劫的前兆!”
星主血与紫黑纹路在婴儿体内冲撞,小冰儿的哭声渐渐微弱,灵魄却变得透明。商逸冰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突然想起在罪神渊底,“执”说“穿过镜壁的代价是永远留下”——原来那时的预言,指的不是镜壁,而是往生劫。
“洛漓,停下!”她抓住他的手腕,冰灵力冻结了他的伤口,“再这样下去,你会灵脉枯竭的!”
凌洛漓的脸色比纸还白,却固执地将更多星主血注入:“比起小冰儿出事,我这点痛算什么。”他的指尖抚过她的眼角,擦掉她的泪,“忘了我们说过要一起回家吗?少了谁都不算回家。”
商逸冰的心脏像被生生剜开。她看着他渗血的嘴角,看着他眼底从未动摇的坚定,突然明白这血色请柬的真正用意——“执”要的从来不是重生,而是看他们在亲情与爱情、守护与牺牲之间,再次陷入无解的执念。
阿机的机械臂突然拆解,化作无数细小的针管,扎进小冰儿的灵脉:“我用机械臂的灵液暂时稳住了她的本源,但最多撑三日。”他的机械眼闪着红光,映出自己溃烂的灵脉,“这些飞蛾的罪念里,混着‘执’的本源,能吞噬一切善念。”
石磊将玄铁鞭铺在石桌上,鞭梢的星火勾勒出往生泉的地图:“三日后,我们去会会那个老怪物。我爹说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他是创世神,也得问问我这玄铁鞭答不答应!”
商逸冰看着他们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直的脊梁,突然想起在无妄境,他们说“要一起面对”。原来真正的友情,不是锦上添花的热闹,而是明知前路是刀山火海,却仍愿意陪你走一遭的决绝。
凌洛漓终于松开手,星主血在小冰儿的印记上凝成封印。他踉跄着靠在桃树上,血染红了树下的喜宴,也染红了商逸冰的嫁衣:“逸冰,对不起……没能给你一个安稳的婚礼。”
商逸冰握住他的手,冰灵力与星主血在掌心交融,化作半冰半火的光:“对我来说,只要你在,哪里都是婚礼。”她低头,在他渗血的唇角轻轻一吻,“三日后,我们一起去往生泉。不管是劫是难,我都陪你。”
桃花谷的风突然变凉,吹落了满树的花瓣,像场提前到来的雪。石桌上的喜酒还在冒着热气,冰莲木簪在商逸冰的发间泛着微光,而那片写着“往生劫”的桃花瓣,正随着风,飘向往生泉的方向,像个不祥的预兆。
小冰儿在商逸冰怀里缓缓睁开眼,冰莲印记的紫黑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金红——那是凌洛漓的星主血,也是他们一家三口,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开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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