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逸冰沿着山道疯跑,直到双腿发软跌坐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才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哭出声。山风卷着碎雪打在她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窟窿——苍玥那句“只是测试”像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仅存的信任。
“原来我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她自嘲地笑了笑,指缝间漏出的呜咽混着风声,在空荡的山谷里荡开。脑海里突然闪过凌洛漓被冰莲术击中时的眼神,那里面的震惊与受伤,比玄煞的骨刃更让她窒息。
“嘶——”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头看去,才发现刚才摔倒时被碎石划破了一道口子,血珠正顺着指尖往下滴。这道伤让她想起三年前,凌洛漓为了护她,胳膊被邪祟抓伤,也是这样淌着血,却笑着说“小伤而已”。
那时的血是热的,此刻的血却冷得像冰。
“你明知道她刚从邪力反噬中恢复,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逼她?”凌洛漓的声音像淬了冰,手中的流霜剑嗡嗡作响,剑穗扫过守界碑的裂痕,带起一串火星。
苍玥弯腰拾起地上的银弓,指尖抚过弓弦上的缺口,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不逼她一次,她永远学不会在仇恨里站稳脚跟。”她转身看向凌洛漓,银色瞳孔里映着他的怒火,“你以为邪族大军来了,她还能躲在你身后哭鼻子?”
“那也不该拿石磊当诱饵!”凌洛漓上前一步,剑刃几乎要贴上她的咽喉,“你看看他脖子上的伤!那是真的血!”
石磊捂着脖子咳了两声,急忙摆手:“洛漓哥,我没事……苍玥前辈也是为了大局……”话没说完就被苍玥冷冷打断:“闭嘴。”
苍玥的目光落在守界碑的裂痕上,那里正不断溢出黑色的邪气,像一群蠢蠢欲动的蛇。“玄煞虽然死了,但他提前启动了‘血祭阵’,守界碑的核心已经被污染。不出三个时辰,这里就会成为邪族的入口。”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晶莹的玉符,“这是‘锁灵玉’,能暂时压制邪气扩散,你带石磊先去山下的补给点,那里有我之前布下的结界。”
“那你呢?”石磊急道。
“我留在这里加固临时封印。”苍玥将玉符塞进他手里,又看了眼凌洛漓,“你要是想追她,现在还来得及。”
凌洛漓的剑垂了下去,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痕。他想起商逸冰跑开时泛红的眼眶,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可守界碑的裂痕还在扩大,黑色邪气已经开始腐蚀周围的草木——他是星主血脉,守护这里是他的责任。
“我留下。”他听到自己说,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石磊,你带着玉符快走,告诉山下的人做好战斗准备。”
石磊还想说什么,却被苍玥一个眼神制止,只能攥紧玉符,一步三回头地跑下山。
商逸冰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日影西斜,才慢慢站起身。手腕的伤口已经结痂,像一道丑陋的疤。她低头看着血痂,突然想起小时候祖母说的话:“伤口结了痂,就别总去抠,越抠越难好。”可心里的伤口呢?谁又能告诉她该怎么捂?
“嗷呜——”
一声微弱的呜咽从旁边的灌木丛传来。商逸冰皱眉走过去,拨开枯枝,看见一只雪狐被兽夹夹住了腿,血染红了周围的雪地,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她的心猛地一揪,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想掰开兽夹,手指却被夹子弹得生疼。雪狐疼得龇牙,却没咬她,只是呜咽着蹭了蹭她的手背,像在哀求。
“别怕,我救你出来。”商逸冰轻声安抚,想起凌洛漓教她的巧劲,按住兽夹的机关处用力一按——“咔哒”一声,夹子弹开了。
雪狐一瘸一拐地跑了两步,又回头看她,喉咙里发出温顺的低鸣。商逸冰笑了笑,刚想挥手让它走,却见雪狐突然竖起耳朵,冲着山道上方发出警告的嘶吼。
她抬头望去,只见守界碑的方向,黑色邪气已经凝聚成一条巨大的烟柱,直冲云霄。
凌洛漓的灵力快要耗尽了。他靠在守界碑上,看着苍玥用银弓射出最后一道箭光,将蔓延的邪气暂时逼退。她的白袍已经被血浸透,脸色比雪还白,却依旧挺直着脊背,像一杆永不弯折的银枪。
“撑不住了。”苍玥咳出一口血,染红了银弓的弓弦,“邪气已经突破第三层封印,你带着这个去追商逸冰。”她将一枚刻着冰莲纹样的令牌塞进他手里,“这是开启‘冰魄匣’的钥匙,匣子里有压制邪力的药。告诉她……”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别学我硬撑。”
凌洛漓握紧令牌,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看着苍玥转身走向邪气最浓的地方,银弓再次拉开,箭尖凝聚的光芒比夕阳还要耀眼——那是燃烧灵力的征兆。
“照顾好她。”这是苍玥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凌洛漓转身狂奔,流霜剑在身后划出金色的轨迹。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犹豫,为什么没有早点追上去?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些?
山风里,似乎还回荡着商逸冰的哭声,像碎冰敲打着残烛,脆弱得让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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