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殿的檀香熏得人发闷,掌门端坐在主位上,手指摩挲着茶盏,目光在凌洛漓身上转了两圈,才慢悠悠地开口:“洛漓啊,你如今已是内门长老,修为精进,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凌洛漓站在殿中,背脊挺得笔直,指尖因用力而攥紧了星主令。“掌门,弟子一心向道,暂无婚嫁之意。”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话不能这么说。”右侧的王长老捋着胡须,笑得一脸和煦,“苏婉丫头是苏家族长的独女,灵根纯净,与你正是良配。你二人结为道侣,不仅能强强联合,更能巩固宗门与苏家的关系,何乐而不为?”
苏婉站在一旁,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眼角却偷偷瞟向凌洛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凌洛漓的目光冷了下来,扫过在座的长老:“弟子的道侣,需得是心意相通、能并肩作战之人,而非用来巩固关系的棋子。”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更何况,弟子心中早已有人。”
“哦?”掌门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是谁家的姑娘,能入得了凌长老的眼?”
“执法队,商逸冰。”凌洛漓的声音掷地有声,回荡在寂静的前殿里。
苏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猛地抬头:“不可能!商师姐只是个普通弟子,怎么配得上你!”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凌洛漓冷冷地看着她,“也不是掌门和长老们说了算。”
掌门的脸色沉了下来,重重地放下茶盏:“放肆!婚姻大事,岂能由你任性妄为?商逸冰灵根受损,前途渺茫,如何能做内门长老的道侣?”
“她的灵根,我会治好。”凌洛漓寸步不让,“她的前途,我会守护。就算她永远只是个普通弟子,我也非她不娶。”
他的话像一颗惊雷,炸得满堂皆惊。长老们交头接耳,看向凌洛漓的目光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冥顽不灵!”掌门怒喝一声,“我看你是被那丫头迷昏了头!今日我就把话放这儿,要么娶苏婉,要么……你就卸去长老之位,滚回外门!”
凌洛漓的心脏猛地一缩。卸去长老之位,就意味着失去查阅秘典的权力,意味着更难找到治愈商逸冰灵根的方法。可他看着主位上盛气凌人的掌门,看着周围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心中的信念却越发坚定。
他想起寒潭边她冻裂的指尖,想起她藏在食盒底的星图纸,想起她明明心碎成渣,却还要对他说“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那些隐忍的痛,那些深埋的爱,他怎能因为一个长老之位就弃之不顾?
“弟子……”他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凌长老!不好了!”执法队的弟子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商师姐她……她留下一封信,走了!”
凌洛漓如遭雷击,猛地冲出去:“信呢?!”
弟子递过一张纸条,上面是商逸冰清秀的字迹,却写着最冰冷的话:
“凌长老,不必为我执着。掌门的话不无道理,你我本就殊途。平安绳我已取下,星髓玉佩还给你。从此山高水长,各自安好。”
纸条的末尾,还画着一个小小的冰纹,只是那冰纹没有了血色,像块死去的玉。
凌洛漓捏着纸条,指节泛白,纸条被他攥得变了形。他能想象出她写这封信时的模样,一定是红着眼眶,却强忍着没掉眼泪,就像她每次委屈时那样。
“她去哪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不知道。”弟子摇着头,“我们发现时,房间里已经没人了,只有窗台上放着这个……”他递过一个小小的布包。
凌洛漓打开布包,里面是他送她的星髓玉佩,还有那根他戴了许久的平安绳。平安绳的末端,还沾着一根细小的冰蚕丝,像她无声的叹息。
前殿的门还开着,掌门和长老们的议论声隐约传来,苏婉得意的目光仿佛也穿透了墙壁,刺在他身上。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告诉她,他不会放手。
他转身冲出宗门,脚下的灵力几乎要将石板踏碎。寒风卷起他的衣袍,像一面猎猎作响的旗。
他不知道她要去哪,却能感觉到,她的方向,是远离他的地方。
而房间里,商逸冰其实并未走远。她就躲在窗台下,听着前殿里的争吵,听着他说“非她不娶”,听着他冲出来时急促的脚步声。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那根平安绳,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冰蚕丝,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绳结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不是不爱,是太爱了。爱到不敢让他为了自己,放弃唾手可得的光明前途;爱到宁愿自己转身离开,也要让他站在更高的地方,被所有人敬仰。
“凌洛漓,”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口,轻声呢喃,声音轻得像风,“忘了我,对你更好。”
说完,她转身走进茫茫人海,蓝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里,只留下那根被泪水打湿的平安绳,躺在冰冷的窗台上,像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这场突如其来的赐婚,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一边是义无反顾的守护,一边是忍痛割爱的成全,他们的爱情,注定要在这场拉锯战中,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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