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梁柱还残留着昨夜打斗的裂痕，林焰站在黑衣人冰冷的尸体前，指尖摩挲着源祖泪晶边缘的刻痕。晶体内部流转的光斑已经稳定成永歌星域的星图轮廓，那些细密的方程式纹路像是活过来一般，在晶体内壁勾勒出育婴堂的穹顶结构。
“永歌星域…… 星轨育婴堂……” 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涩。前世直到夜璃觉醒永夜之力，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童年是在星轨阁的育婴堂里度过的。那些被篡改的记忆里，她永远是被遗弃在雪地里的孤女，却不知每一寸骨血都被星轨阁的符文浸泡过。
“焰儿，真要去？” 林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玄色战甲上的血渍已经凝结成暗红，“永歌星域是星轨阁的腹地，育婴堂更是他们的禁地，据说布下了九锁连环阵。”
林焰转身时，紫金源火正在掌心明暗不定：“爹，您还记得母亲临终前提过的‘银雪’吗？”
林战瞳孔骤缩：“你是说……”
“就是她。” 林焰将源祖泪晶举到晨光里，晶体折射的光斑在地面拼出个银发女童的虚影，“母亲早就知道夜璃的存在，那些去幽谷的次数，恐怕都是为了探查育婴堂的位置。”
祠堂外传来铁蹄踏地的声响，林族护卫正按他的吩咐备马。林焰将青铜项链塞进衣领，链坠上的双生花图案贴着心口发烫 —— 昨夜幽谷铁棺里的克隆体心口也有同样的印记，这绝非巧合。
“告诉大长老，我去去就回。” 他抓起玄铁枪往门外走，枪杆敲击青石板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若七日内未归，就按原计划启动族内迁徙。”
林战在他跨出门槛时抓住枪尾：“我派三百护卫……”
“不用。” 林焰回头时，晨光正落在他眼底的紫金纹路里，“人多了反而打草惊蛇。” 他抖落父亲的手，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晨风中展开如墨色蝶翼，“照顾好族里，等我带她回来。”
马蹄扬起的尘土遮住了林战的目光，林焰伏在马背上，将源祖泪晶贴在眉心。晶体瞬间释放出星图投影，永歌星域的防御布防在脑海中铺展开来 —— 那些闪烁的红点是星轨阁的巡逻舰，而育婴堂正坐落在星轨主星的极寒带，被九层能量罩包裹着。
他催动源火注入马腹，坐骑发出一声嘶鸣，四蹄燃起淡金色的火焰，化作一道流光冲上云霄。风声在耳边呼啸，林焰抽出腰间的破阵符，符纸边缘已经开始发烫 —— 这是母亲留下的十二道祖传符箓之一，能在一炷香内屏蔽所有灵能探测。
三天后，永歌星域的极寒带已经出现在视野里。地表覆盖着永不融化的冰晶，反射着双子星刺目的光芒。林焰收敛气息落在一处冰谷，指尖的源火在接触冰面时凝结出霜花 —— 这里的温度低到能冻结修士的灵力流动，难怪星轨阁会选在这里藏匿育婴堂。
他从怀中掏出母亲绘制的羊皮卷，展开时边角的冰屑簌簌落下。图上用朱砂标注的育婴堂入口，竟然藏在一座活火山的休眠期火山口里。林焰冷笑一声，星轨阁向来擅长用最危险的地方隐藏秘密。
火山口边缘的冰层下，隐约能看到能量罩的蓝光在流动。林焰将破阵符贴在冰面上，符纸瞬间化作一道金线钻进冰层，能量罩接触到金线的位置泛起涟漪，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他像狸猫般滑进火山内部，落地时踩碎了满地的黑曜石。育婴堂的金属穹顶在岩浆的红光映照下泛着冷光，无数根透明管道从穹顶垂落，里面漂浮着形态各异的胚胎，有的长着鳞片，有的生着翅膀，显然是星轨阁培育的生物兵器。
“第 73 号实验体生命体征稳定，双生花基因链激活度 37%。”
机械女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林焰立刻蜷缩在管道阴影里。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推着悬浮床走过，床榻上躺着个约莫五岁的女童，银发铺在白色床单上，像一捧融化的月光。
是夜璃。
林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女童闭着眼，眉头却紧紧蹙着，小脸上布满了细密的针孔，显然刚经历过实验。她的手腕上戴着个金属环，上面闪烁着 “73” 的数字，与前世他在夜璃遗物里找到的碎环一模一样。
“加快进度，阁主要在月圆之夜进行最终融合。” 另一个研究员的声音带着不耐烦，“要是再失败，咱们都得去喂虚源幼体。”
悬浮床渐渐走远，林焰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走廊两侧的培养舱里，有的胚胎已经开始腐烂，绿色的液体里漂浮着残缺的肢体，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和血腥味混合的恶臭。
育婴堂的中心是个巨大的圆形大厅，三百六十个培养舱呈环形排列，夜璃的悬浮床被推到最中央的操作台。林焰躲在通风管道里，看着研究员将银色的液体注入夜璃的静脉，女童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银发根根竖起，像是被静电吸附的羽毛。
“基因排斥反应加剧！” 研究员的声音带着惊慌，“快注射稳定剂！”
林焰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踹开通风口的栅栏，玄铁枪带着紫金火芒刺向操作台。枪尖穿透研究员的手掌，将其钉在金属台面上，鲜血溅在培养舱的玻璃上，映出夜璃惊恐的眼睛。
“星轨阁的杂碎，也敢动她！”
另一个研究员按下警报按钮，刺耳的铃声瞬间响彻整个育婴堂。林焰反手甩出两枚透骨钉，精准地击穿了对方的膝盖，然后冲到悬浮床前，斩断了束缚夜璃的皮带。
“别怕，我来救你了。” 他的声音放得极柔，伸手想抚摸她的头发，却被女童猛地躲开。
夜璃缩在床角，银灰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小手紧紧抓着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目光落在林焰胸口，那里的青铜项链正透过衣料散发着微光。
“你是谁？” 女童的声音带着怯意，却异常清晰。
“我是林焰，是……” 林焰顿住了，他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来自未来的守护者？还是……
警报声突然变得急促，大厅入口的金属门缓缓升起，十几个穿着黑色机甲的守卫冲了进来，手里的能量枪对准了林焰。“擅闯育婴堂者，格杀勿论！” 为首的守卫面罩下的声音毫无感情。
林焰将夜璃护在身后，玄铁枪在掌心转出枪花：“想要动她，先踏过我的尸体。”
能量枪的蓝光在黑暗中交织成网，林焰突然将源火注入地面，黑曜石地板瞬间炸裂开来，岩浆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形成一道火墙挡住了守卫的视线。他抱起夜璃，纵身跃向通风管道，却在接触到女童的刹那，感到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夜璃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银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她的发梢突然燃起金色的星焰，那些火焰并没有灼伤林焰的皮肤，反而像是有生命般缠绕着他的手腕，与他体内的紫金源火产生了共鸣。
“我们…… 见过？” 女童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发梢的星焰突然暴涨，窜向追来的守卫。
守卫胸前的芯片接触到星焰的瞬间，发出刺耳的爆鸣，机甲的指示灯瞬间熄灭。他们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的芯片已经被烧成了焦黑的残骸 —— 星焰不仅能灼烧肉体，竟然还能摧毁机械！
林焰心中巨浪翻涌，他从未见过夜璃使用这种能力。前世她的力量是永夜的冰封，而非灼热的星焰，难道改变历史已经让她的力量发生了变异？
“抓紧我！” 他不再犹豫，抱着夜璃钻进通风管道。管道里布满了灰尘，夜璃的银发扫过管壁，留下串串金色的火星，那些火星落地后并没有熄灭，反而组成了指向出口的箭头。
“你看，它们在帮我们。” 林焰轻声道，加快了爬行的速度。
夜璃没有说话，只是将小脸贴在他的背上。林焰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微弱却坚定，像暗夜里顽强跳动的星火。他想起前世最后一战，夜璃为了保护他，将永夜之力催发到极致，身体化作漫天冰晶的模样，心口就像被源火灼烧般疼痛。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低声呢喃，声音在狭窄的管道里回荡。
通风管道的尽头是火山的侧面，林焰抱着夜璃纵身跃出，落在早已等候的坐骑背上。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育婴堂的能量罩已经被引爆，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空。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夜璃突然开口，小手紧紧抓住林焰的衣襟。
“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林焰催动源火，坐骑化作一道流光冲上云霄。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女童，发现她的发梢还在燃烧着微弱的星焰，那些火焰在风中凝聚成小小的双生花形状。
夜璃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头发，小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它们为什么跟着我？”
林焰握住她的小手，掌心的紫金源火与她发梢的星焰交融在一起：“因为你是夜璃，是……” 他顿了顿，终于说出那个在心里盘旋了无数次的名字，“是我要守护一生的人。”
女童的脸颊泛起红晕，银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星光。她突然指着前方的星空：“你看，那些星星在眨眼。”
林焰抬头望去，永歌星域的双子星正在缓缓升起，星光落在夜璃的银发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他知道，从救出她的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已经紧密相连，再也无法分割。
“我们要去哪里？” 夜璃问道，小手轻轻抚摸着坐骑颈边的鬃毛。
“去一个没有痛苦和实验的地方。” 林焰勒住缰绳，坐骑在星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去一个只有阳光和花海的地方。”
他没有说那个地方是林族圣地，他知道星轨阁很快就会查到林族头上，现在还不能把危险带回族地。他决定先带夜璃去寻找净世方程式的下一个碎片，同时弄清楚她体内星焰力量的秘密。
夜璃似乎累了，靠在他的怀里渐渐闭上眼睛。林焰放慢速度，让坐骑在星空中平稳地飞行。他低头看着她沉睡的小脸，发梢的星焰已经渐渐熄灭，只留下淡淡的金色印记，像撒在银发上的金粉。
怀里的源祖泪晶突然发出微光，林焰将其取出，发现晶体内部的方程式纹路又清晰了一些，下一个碎片的位置指向九域中的焚天域 —— 那里是传说中混沌元始火的所在地。
“看来我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他喃喃自语，将泪晶收好，然后轻轻调整了姿势，让夜璃睡得更舒服些。
坐骑穿过星云，留下一道金色的轨迹。林焰知道，前路必定充满荆棘，星轨阁不会善罢甘休，虚源的威胁也从未消失。但只要怀里的女童安然无恙，只要她发梢的星焰还在燃烧，他就有无限的勇气去面对一切。
夜璃在睡梦中轻轻呢喃了一句，林焰凑近耳朵才听清。
“焰哥哥……”
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温暖而酸涩。林焰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我在。”
星空中，一人一骑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点点金芒，像是撒在天鹅绒上的钻石，璀璨而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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