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管道的锈铁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焰扶着墙壁停下脚步。鼻尖萦绕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消毒水的刺鼻气息，顺着通风口的缝隙往下灌 —— 这味道与星轨母星的净化室如出一辙，是大规模清理血迹后才有的味道。
“上面有情况。” 夜璃的手按在通风格栅上，冰蓝色的魂力顺着铁条往上蔓延。她的瞳孔突然收缩，猛地拽着林焰往后退了两步，“别出声。”
格栅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是星轨阁的银甲卫，是种更厚重的金属撞击声，每一步都震得管道嗡嗡作响。紧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夹杂着压抑的呜咽，像有人被堵住了嘴，正拼命挣扎。
“编号 734，确认是烬灭信徒。” 个平板的男声响起，带着机械般的冷漠，“颈部有共生咒文，符合清剿标准。”
“噗嗤 ——”
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清晰地传来，紧接着是物体坠地的闷响。林焰的拳头猛地攥紧，掌心的碑灵晶石传来灼热的刺痛 —— 那是生命逝去时的共鸣，而且不止一个。
“恭迎吾主重生！” 突然有人嘶吼，声音嘶哑却异常狂热，“虚源降临之日，便是烬灭之主归来之时！”
“砰！”
枪声淹没了嘶吼。林焰透过格栅的缝隙往上看，心脏骤然缩紧 ——
外面是条僻静的后巷，七八具尸体正被拖到角落堆叠，死者的脖颈处都刻着道青金色的纹路，形状像两条相互缠绕的蛇，正是他眉心烙印的简化版共生咒文。而执行清剿的部队穿着漆黑的铠甲，头盔上嵌着颗灰黑色的晶石，正散发着与虚源同源的气息。
“神殿的人。” 夜璃的声音压得极低，冰蓝色的瞳孔里满是寒意，“虚源神殿的执法队，据说只听从星轨阁主的直接命令。”
执法队的队长正用靴底碾过具尸体的脖颈，共生咒文在踩踏下渗出青金色的光，却没被碾碎，反而像活物般钻进他的靴底，消失在铠甲的缝隙里。队长突然抬头，头盔的晶石转向通风口的方向，林焰能感觉到道冰冷的视线扫过格栅。
“检查周围，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队长的声音带着金属共鸣，“阁主有令，今天之内要清剿完天风主星所有的烬灭信徒，不能让这些疯子坏了祭祀大典。”
林焰的呼吸骤然停滞。祭祀大典？难道星轨阁要在天风主星举行什么仪式？
执法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巷子里只剩下堆叠的尸体。林焰撬开格栅翻身跃出，战矛的光流自动护在周身 —— 那些尸体的共生咒文还在发光，青金色的纹路顺着尸身蔓延，在地面织成道诡异的阵图，阵眼处，颗死者的心脏正在缓缓跳动，表面爬满了与咒文相同的纹路。
“这不是普通的咒文。” 夜璃的指尖刚触到纹路，就被股吸力拽得一个踉跄。她猛地缩回手，指尖沾着的青金色光正在快速消散，“它们在吸收死者的魂火。”
林焰的眉心突然剧痛，双蛇衔尾的烙印不受控制地亮起。地面的阵图像是受到了感召，青金色的光流顺着他的脚踝往上爬，试图钻进烙印 —— 那些咒文竟在吸食他的烙印能量！
“别碰它们！” 夜璃的魂力刃斩断光流，冰蓝色的光在他脚踝处凝成道屏障，“这是被篡改过的共生咒文，里面混了虚源的力量！”
林焰踉跄着后退，看着地面的阵图渐渐黯淡。死者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微弱，最终化作颗青金色的晶石，与碑灵晶石的气息有七分相似，却带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
“烬灭信徒……” 林焰捡起块染血的布条，上面绣着个模糊的火焰图腾，“他们把我当成了崇拜的对象？”
夜璃的手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指向尸体的衣兜。林焰伸手摸出个泛黄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烬灭福音》，翻开的第一页就画着个模糊的紫焰身影，手持四色火焰战矛，脚踩虚源雾霭，旁边的注解写着：“吾主降临，以烬灭之火净化虚伪，以虚源之力重塑星海。”
“他们被洗脑了。” 夜璃的声音发颤，“星轨阁不仅污蔑你是灭世元凶，还故意放出这些扭曲的教义，把你塑造成需要用虚源才能重生的魔神。”
林焰突然想起母亲信里的话 —— 星轨阁想逼他触碰烬灭之主的封印。如果这些信徒真的相信 “虚源能让吾主重生”，他们会做什么？献祭自己？还是…… 主动引虚源污染扩散，为 “吾主” 铺路？
巷口突然传来骚动，夹杂着执法队的呵斥和信徒的狂热呼喊：“吾主就在附近！我能感觉到共生咒文的召唤！”
“快走！” 林焰拽着夜璃躲进垃圾桶的阴影。执法队押着群被绑的信徒从巷口经过，那些人的脖颈处都刻着新鲜的共生咒文，青金色的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其中个少年的咒文竟与林焰的烙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让他的左眼再次渗血。
“这就是信仰扭曲的代价。” 夜璃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他们把你的力量象征当成了邪教图腾，把共生的真谛扭曲成了毁灭的借口。”
少年突然挣脱束缚，朝着垃圾桶的方向扑来，嘶哑地喊：“吾主！我愿献祭魂火助您重生！”
执法队的能量枪瞬间对准他。林焰的战矛差点出鞘，却被夜璃死死按住 —— 他们不能暴露，至少现在不能。
“砰！”
少年的身体栽倒在离垃圾桶不远的地方，脖颈的咒文在他死后爆发出刺眼的光，股精纯的能量顺着地面的缝隙钻来，再次试图吸食林焰的烙印。这次的力量比之前强了数倍，让他的眼前阵阵发黑。
“这些咒文在成长。” 林焰咬破舌尖，用痛感逼退眩晕，“每死一个信徒，咒文吸收的能量就强一分，到最后……”
“到最后，它们会变成召唤你的阵眼。” 夜璃接过他的话，冰蓝色的魂力在两人周身织成道厚厚的屏障，“星轨阁想借信徒的手，逼你不得不回应他们的‘召唤’，到时候只要你一现身，就坐实了‘利用虚源重生’的罪名。”
执法队开始焚烧尸体，青金色的火焰在巷子里熊熊燃烧，却烧不尽那些共生咒文，反而让纹路更加清晰，在灰烬中组成道巨大的图腾，直指博物馆的方向 —— 那里正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祭祀大典……” 林焰看着火焰中的图腾，突然明白了，“他们要在博物馆举行祭祀，用这些咒文的能量，强行把我引出来。”
夜璃的手在小册子上快速翻动，突然停在最后一页 —— 上面画着座高耸的祭坛，祭坛中央嵌着颗巨大的青金色晶石，周围刻满了共生咒文，晶石的形状，与林琅胸前的星轨核心一模一样。
“他们要用林琅当祭品。” 夜璃的声音发颤，“这些信徒的能量，这些咒文的力量，最后都会注入林琅体内，到时候……”
到时候，被虚源污染的林琅，加上这些扭曲的共生能量，会变成什么？林焰不敢想下去。
焚烧的火焰渐渐熄灭，执法队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林焰从阴影里走出，看着灰烬中依旧闪烁的咒文，突然弯腰捡起块燃烧后的木炭，在地面画下博物馆的草图。
“不能让他们得逞。” 林焰的战矛在指尖转动，四色火焰映着他眼底的坚定，“我们提前行动，今晚就去地下仓库。”
夜璃点头，冰蓝色的魂力擦过地面的咒文，将那些试图靠近的青金色光流全部冻结。她的左瞳红痕在此时微微发烫，与林焰眉心的烙印产生奇妙的共鸣 —— 他们都能感觉到，虚源神殿的阴影已经笼罩了整个天风主星，而这阴影的源头，就在博物馆深处，在那场即将到来的祭祀大典里。
两人再次钻进排水管道，脚步声在空旷的管道里回荡，与远处执法队的警笛声遥相呼应。林焰握紧怀里的《烬灭福音》，指尖能感觉到纸张上信徒的狂热，也能感觉到母亲信里的温度 ——
一边是被扭曲的信仰，是用鲜血和狂热铺就的 “重生之路”；一边是父母留下的希望，是用牺牲和守护点燃的共生之光。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拿到月神镜的碎片。不仅是为了揭露真相，更是为了告诉那些被蒙蔽的信徒，告诉整个被阴影笼罩的星域 ——
烬灭之主从不需要虚源重生，共生的真谛也从来不是毁灭。
管道尽头的微光越来越亮，博物馆的轮廓在夜色中渐渐清晰。林焰能感觉到，那里的共生咒文能量比巷子里强了百倍，像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的方向，等待着 “吾主” 的到来。
而他的战矛，已经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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