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传送的光芒散去，厉擎山与莫川踏出了传送阵。一股与鬼域截然不同的、混杂着无数种能量与法则气息的奇异氛围扑面而来，让厉擎山精神一振，连怀中的阿黄都好奇地探出了小脑袋。
眼前，便是传说中的万界古城。
古城并非建立在坚实的大地之上，而是悬浮于一片无垠的、色彩斑斓的混沌虚空之中。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浮空岛由粗壮的法则锁链连接，构成了古城的主体。建筑风格光怪陆离，有仙域缥缈的宫阙，有神域辉煌的神殿，有妖域粗犷的图腾石垒，有魔域狰狞的骸骨堡垒，亦有灵域生机盎然的森林秘境，以及诸多难以辨识其来历的奇异建筑混杂其间，共同构成了一幅浩瀚而混乱的画卷。
天空中，不时有散发着强大气息的遁光飞掠而过，或是华丽的仙家楼船，或是狰狞的魔兽坐骑，或是纯粹的法则凝聚体。来自诸天万域的生灵穿梭于纵横交错的街道上，形态各异，种族繁多，有背生光翼的天族，有浑身覆盖鳞片的妖族，有元素凝聚的灵体，甚至还有一些形态不定、仿佛由纯粹概念构成的奇异存在。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语言、神念波动，以及无数种能量交织产生的嗡鸣。这里没有统一的秩序，却又在某种古老的平衡下维持着基本的稳定，混乱与秩序在此地达成了微妙的共生。
“啧啧，还是这么热闹。”莫川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万界交汇之地，三不管地带，消息、宝物、机缘，还有……麻烦，这里什么都有。小子，跟紧点，这里水深的很，别一不小心就被哪个老怪物抓去炼药了。”
厉擎山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这座奇异的古城，他能感觉到，识海中的轮回盘碎片在此地异常活跃，似乎与古城深处某种潜藏的气息产生了微弱的共鸣。那或许就是第三块微小碎片的线索？
“我们先去盟约指定的下榻之处，‘星辉殿’。”厉擎山说道。那是仙域与神域作为此次盟约发起方，为各方代表准备的驻地。
两人沿着一条由发光玉石铺就的宽阔街道前行，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售卖着来自各个界域的特产、功法、情报，甚至还有贩卖奴隶、雇佣强者的灰色场所。叫卖声、议价声、争吵声不绝于耳，充满了市井的喧嚣与活力。
途中，他们遇到了几波其他界域的代表。仙域的代表是一群仙风道骨、气息缥缈的修士，为首者是一位手持拂尘、童颜鹤发的老道，见到厉擎山，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微微颔首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神域的代表则是一队身穿华丽神铠、气息神圣而威严的天神，为首者是一位金发金眸、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倨傲的年轻神将，他看到厉擎山，眼中闪过一丝审视与不易察觉的轻蔑，并未有任何表示。
妖域的代表最为张扬，戾天殇依旧是一身霸气黑袍，带着几位气息凶悍的大妖，看到厉擎山，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狞笑道：“厉擎山！没想到你也来了！正好，等盟约结束，我们再打过！”
厉擎山对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言。灵域的代表则是奥萝拉女士亲自带队，她周身环绕着纯净的水光，对厉擎山报以温和的微笑。
魔域的代表则显得有些神秘，笼罩在黑袍之中，气息阴冷，看不清面容。
各方势力汇聚，心思各异，暗流涌动。
抵达星辉殿，这是一座由无数星辰碎片构筑而成的宏伟宫殿，散发着清冷而浩瀚的气息。仙域与神域的侍者早已等候在此，将各方代表引至各自的居所。厉擎山作为鬼域代表，被安排在一处较为僻静、弥漫着精纯幽冥之气的独立院落。
安顿下来后，厉擎山并未休息，而是对莫川道：“莫兄，打探消息之事，便拜托你了。重点留意关于上古遗迹、奇异碎片，或者近期出现的异常空间波动的信息。”
“放心，包在我身上。”莫川拍拍胸脯，身形一晃，便如同游鱼般融入了古城喧嚣的人流中，消失不见。
厉擎山则留在院落中，闭目凝神，尝试以轮回权柄，更清晰地感知那引起碎片共鸣的源头。他盘膝而坐，识海中轮回盘碎片缓缓旋转，混沌色的微光荡漾开来，他的神念如同水波般，以院落为中心，向着古城深处扩散。
万界古城法则混杂，对他的神念探查造成了极大的干扰，仿佛在浑浊的泥水中摸索。但他对轮回之力的掌控今非昔比，神念坚韧而敏锐，不断排除干扰，追寻着那一丝微弱的共鸣。
渐渐地，他捕捉到了方向。那共鸣的源头，并非位于古城核心的繁华区域，而是指向了古城边缘，一片被称为“遗忘坟场”的荒芜之地。
据零星记载，遗忘坟场是万界古城堆放各种无法处理、或失去价值的“垃圾”的地方，其中不乏一些上古遗迹的残骸、破碎的神兵利器、乃至一些被封印的禁忌之物。那里空间结构极不稳定，充斥着各种危险的残留能量和时空裂缝，寻常修士根本不敢靠近。
“在那种地方么……”厉擎山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第三块碎片失落无尽岁月，流落到这种无人问津的险地，倒也合情合理。
他决定亲自前往一探。不过，在盟约正式开始前，他需要先了解一下其他各界的态度，以及归寂者侵蚀的最新情况。
次日，诸界盟约的预备会议在星辉殿主殿召开。
巨大的圆形议事厅内，各方代表依次落座。仙域的老道（道号玄玑子）与神域的年轻神将（名为圣·米迦勒）作为发起方，主持此次会议。
玄玑子首先开口，声音平和却传遍大殿：“诸位道友，归寂之祸，己非一域之事。其侵蚀法则，瓦解因果，意在让诸天万界重归寂无。吾等各界，唇亡齿寒，唯有摒弃前嫌，同心协力，方能觅得一线生机。”
圣·米迦勒接着说道，语气带着神域特有的高傲：“不错。根据吾神域观测，归寂者的侵蚀速度正在加快，其力量本质诡异，常规手段难以根除。当务之急，是共享情报，理清其侵蚀模式，并找到有效的克制之法。”
各方代表随后开始汇报各自界域遭遇的情况。
仙域发现多处秘境法则被扭曲，灵气异化，滋生畸变灵植。
神域部分附属位面信仰通道被干扰，甚至出现了信仰之力被“污染”的现象。
妖域一些古老星域的血脉传承出现断层，有妖族莫名狂化。
灵域的生命之泉被诡异的死寂能量侵蚀，生机凋零。
魔域的情况似乎更为严重，多处魔渊躁动不安，有强大的上古魔魂被未知力量唤醒并控制。
轮到鬼域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厉擎山身上。他平静地阐述了鬼域轮回井异动、彼岸花海暴走、寂灭荒原通道以及酆都内乱等情况，重点强调了归寂者侵蚀对轮回秩序的破坏，以及其“概念锚定”和“混乱种子”的特性。
他没有隐瞒轮回盘碎片之事，但只说是冥帝赐予的权柄象征，并未透露自己即是碎片本身。即便如此，他关于轮回权柄的描述，以及之前隔空稳定酆都、驱逐影主的事迹，己让在座诸多强者心中凛然。
“轮回秩序乃是维系诸界平衡的基石之一。”玄玑子抚须道，“厉道友能执掌部分轮回权柄，实乃应对此次浩劫的一大助力。”
圣·米迦勒也深深看了厉擎山一眼，虽然依旧带着审视，但那份轻视收敛了不少：“能破坏其概念锚定，确实是不凡手段。不知厉道友此法，可否推广？”
厉擎山摇头：“此法需以轮回本源之力为基，非掌控类似权柄者，难以效仿。”
众人闻言，虽有些失望，但也理解。至高权柄，岂是寻常手段可比。
会议接着讨论了情报共享、建立联合预警机制、组建精锐小队清剿已发现的侵蚀点等事宜。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各方皆有私心，在资源调配、行动主导权等问题上争论不休。
尤其是关于如何应对归寂者主力，以及是否可能存在“内应”的问题上，气氛更是微妙。
戾天殇首接拍桌子吼道：“吵什么吵！依本尊看，直接找到它们老巢，杀过去便是！谁要是缩在后面，或者暗中搞小动作，别怪本尊不客气！”
奥萝拉女士则温和地建议：“戾天尊者稍安勿躁。归寂者神秘莫测，其主力所在尚不可知，贸然出击恐中埋伏。当务之急，是稳固防线，研究其弱点。”
魔域的黑袍代表始终沉默，只是偶尔散发出冰冷的魔气，令人侧目。
厉擎山冷眼旁观，将各方反应尽收眼底。他心中清楚，这盟约看似达成，实则脆弱不堪。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预备会议在略显沉闷的气氛中结束，更详细的合作细则有待后续磋商。
散会后，厉擎山正准备返回院落，一个身影拦在了他面前。是那位神域的圣·米迦勒。
“厉擎山，”米迦勒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你身上的力量，很奇特，并非纯粹的幽冥之力。我神域的光明法则，对一切异种能量皆有感应。”
厉擎山面色不变：“天地万法，各有其道。米迦勒阁下有何指教？”
米迦勒逼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指教不敢当。只是提醒你，轮回权柄关系重大，非你一界可独掌。盟约期间，望你好自为之，莫要行差踏错，否则……神域的审判之剑，不介意净化任何潜在的威胁。”
说完，他深深看了厉擎山一眼，转身离去。
厉擎山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微冷。神域的霸道，果然名不虚传。这盟约之路，注定不会平坦。
回到院落，莫川已经回来，正翘着二郎腿喝酒。
“打听到什么了？”厉擎山问。
莫川放下酒葫芦，神色有些古怪：“关于碎片的消息不多，那遗忘坟场确实邪门，没什么人敢深入。不过，我倒是听到一个有趣的消息——最近古城黑市上，有人在暗中高价收购与‘轮回’、‘时光’、‘因果’相关的古物，特别是……带有混沌色泽的碎片状物品。”
厉擎山眼神一凝：“是谁在收购？”
“不清楚，对方很神秘，通过好几个中间人，隐藏得很深。”莫川摇头，“但我感觉，不像是归寂者的风格，倒像是……某个精通卜算推演的大势力。”
厉擎山心中念头飞转。除了他，还有谁在寻找轮回盘碎片？是敌是友？
“还有，”莫川补充道，“我听说，几天后古城最大的拍卖行‘万宝楼’会举行一场千年不遇的大型拍卖会，压轴之物据说就是一件从某个上古禁区出土的、与时空法则相关的神秘碎片……”
厉擎山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院墙，望向了古城某个方向。
看来，这万界古城，比他想象的还要热闹。无论是盟约，还是碎片，都注定要掀起一番风云。
他决定，先去那“遗忘坟场”边缘探查一番，再去那万宝楼拍卖会看看情况。
夜幕降临，万界古城华灯初上，各色光芒将混沌虚空映照得如同梦幻。而在这梦幻之下，无数的阴谋与算计，也正在黑暗中悄然滋生。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完）
喜欢七方空间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七方空间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