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练场上那些历经风雨打磨的青石板,此刻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表面光滑得如同一面古镜,清晰地映照出天空中缓缓流动的云彩。剑门宗诸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们端坐在高高的观礼台上,他们或拄着雕刻精美的木制拐杖,或轻轻捻着花白的胡须,所有目光都带着几分期待,聚焦在操练场的入口处。
就在此时,王哲和李安君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中,这一景象让前排几位须发皆白的宗门长老同时呆住了,他们手里的茶盏顿在半空,眼神里满是惊讶,在这一刻凝固。三长老更是难以置信地揉了揉昏花的双眼,昨日还亲眼目睹宗主在后山巡查时,因一名弟子练剑时分心而严厉处罚的场景——那时的宗主面容冷峻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霜,令人不寒而栗。
坐在最左边的陈长老缓缓抬起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捋着那已经花白的长须,浑浊的眼眸中泛起阵阵湿润的潮意。他是亲眼看着王哲这孩子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还记得那年春日,刚满十二岁的王哲初入剑门时的模样:瘦小的身板裹着一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衫,背后背着个半旧的木制剑匣,那剑匣边角都磨出了毛边。小少年恭恭敬敬地站在他面前,突然鞠了个标准的九十度躬,抬起头时,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陈长老好,我叫王哲,以后请您多指教。那时候的王哲啊,眼睛里总是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练剑练到满头大汗也不喊累,实在撑不住了就会偷偷从袖子里摸出一颗麦芽糖塞进嘴里,若是被师父发现了,就会俏皮地吐吐舌头,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半大孩子。
坐在台上右侧太师椅上的李长老,手指有节奏地在红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的声响。他望着殿外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回想起当年。那时候为了争夺王哲这个天资卓绝的徒弟,他甚至不惜与陈长老大打出手,两人在演武场斗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掌门师尊出面调停,说了那句这孩子该归剑门所有,不该归哪一个人,这场争执才作罢。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坐在最右侧的赵长老压低声音问道,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小王他这是......终于想通了?
坐在左侧的陈长老缓缓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杯底与桌面相触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眼角皱纹里藏着说不尽的欣慰: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啊......这些年,这孩子活得实在是太辛苦,太压抑了。
然而此刻,这位素来威严的宗主却与李安君亲密地并肩而行,手臂随意地搭在少年肩上,嘴角挂着罕见的柔和笑意,甚至像对待自家晚辈般亲切地拍了拍少年的后脑勺。这般神态举止,恍如时光倒流,让长老们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总是跟在老宗主身后,满脸稚气的少年王哲。
还有安君那小子,大长老眼底泛起慈祥的暖意,声音里透着几分欣慰,笑得那般开怀,那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檐下,这才显出几分少年人的朝气,像个少年郎该有的模样。
几位须发皆白的长老都是剑门宗的元老,他们亲眼见证着王哲从一个眼神清澈透亮的少年郎,一步步成长为如今这般沉稳如山的宗主。每当回忆起往事,他们总不禁感叹。记得王哲初入山门时,那份天赋之高令人惊叹,《七星剑诀》这等上乘功法,在他手中不过三日便能施展得有模有样。当年老宗主常在众人面前欣慰地说:这孩子是天赐我剑门的福缘,日后必成大器。那时的王哲,会与师兄们争抢着打扫藏经阁的差事,会偷偷揣着灵果去后山喂那些通人性的灵猴,会因在比剑中输给大师兄而红着眼眶不肯服输,非要缠着再比试几回合......
可自从北境那场惨烈的战役之后,得知老宗主和少宗主战死沙场的噩耗传来,王哲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那一夜之间,他眼中曾经闪烁的明亮光芒骤然熄灭,嘴角常挂的温暖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永远化不开的寒冰。他确实成了最称职的宗主,将剑门宗上下打理得井然有序,却也成了最不像活人的宗主,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被深深掩埋,整个人仿佛一具精密运转的机器,只知处理宗门事务,再无半分人情味可言。
能变回来就好啊,能变回来就好...二长老长叹一声,浑浊的老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微微发颤。他抬手抹了抹眼角,心中百感交集。二十多年前那个总是缠着他要剑气石的少年郎,如今终于又回来了。当年王哲天赋异禀,二长老最是疼爱,常把自己珍藏的上品剑气石悄悄塞给他。可自从那次变故后,王哲性情大变,周身萦绕着令人心惊的寒气,二长老再也没能像从前那样与他亲近。这二十多年来,每每想起往事,老人心中都酸涩难当。
就在二长老沉浸在回忆中时,王哲已经携着李安君登上了观礼台的主位区域。青石台阶上,李安君下意识想要搀扶王哲走向中央那尊威严的宗主宝座,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小心谨慎的习惯。谁知王哲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力道温和却不容抗拒。
坐这儿。王哲的声音里透着罕见的轻松笑意,手掌微微用力,将李安君稳稳地按在了那张精雕细琢的梨花木座椅上。这椅子通体紫檀色,扶手处盘绕着九条栩栩如生的蟠龙纹饰,象征着剑门宗至高无上的权柄。
李安君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后背刚贴上椅背就猛地要站起来。这可是宗主专属的宝座!平日里他连靠近都要再三斟酌,生怕冒犯了宗门礼制。王叔!这不合规矩啊!他急得面红耳赤,额角都沁出了细汗,双手使劲撑着扶手想要起身。可肩膀上那只手却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李安君甚至能感觉到王哲掌心传来的温热,与记忆中的刺骨寒意截然不同。
王哲微微俯下身来,目光柔和地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那眼神中蕴含的温情几乎要满溢而出,仿佛在凝视一件历经千辛万苦才重新找回的稀世珍宝。他轻声问道:怎么就不合规矩了?说着,他抬起手指向座椅扶手上那些历经岁月磨砺的刻痕,那里清晰地记录着三位前任宗主的名字印记。你看,他耐心地解释道,你爷爷的名字刻在这里,你父亲的名字紧随其后,就连你王叔我的名字也在这里留下了痕迹。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几分感慨,怎么偏偏到了你这里,反倒成了不合规矩的事?
王哲宽厚的手掌轻轻落在李安君的肩头,那力道不轻不重,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坚定。他的语气既温和又坚决:既然我说你能坐,你就安心地坐在这里。听王叔的话,好吗?
李安君一时怔住,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对上王哲那双深邃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他看不到半点玩笑或试探的意味,只有满满的信任和殷切的期望。这目光如此熟悉,让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重要时刻——那时父亲郑重地将家族佩剑交到他手中,眼中闪烁的正是这般充满期许的光芒。
对啊,安君小子!三长老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紧紧攥着那根常年相伴的檀木拐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老人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却迸发出惊人的光彩,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你王叔说得在理!这把椅子,打从你出生那天起就该是你的!当年若是你爹还......话到嘴边,老人的喉头突然哽住了,他使劲眨了眨泛红的眼睛,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声音颤抖却坚定:你就安心坐着!有什么拿捏不准的,还有我们这几个老骨头给你撑着!
没错!二长老那洪钟般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这位身材魁梧的老人用力拍了下扶手,震得桌上的茶盏都晃了晃。他捋着花白的胡须笑道:想当年啊,你爷爷头一回坐这把椅子,两条腿抖得跟筛子似的!你小子可比他强多了!
哈哈哈......几位长老的笑声在台上回荡,那笑声里既有着卸下重担的释然,又饱含着对往昔岁月的深切怀念。他们望向王哲的目光里满是欣慰,就像看着自家最有出息的后生;而当目光转向李安君时,那份疼爱更是溢于言表,那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生怕碰着磕着。
李安君环视着厅内这些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爷爷们,又抬头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王叔,心中那份不安与拘束渐渐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心底涌起的暖流。他深深吸了口气,感受着肩头沉甸甸的责任,挺直了这些年因为谨小慎微和自卑而习惯性微驼的背脊,稳稳当当地坐上了那张象征着家族传承的檀木座椅。
王哲微微侧身,向几位长老投去一个饱含深意的目光,那眼神中既有感激,也有对这份情谊的珍重。随后他缓缓转身,面对着台下或站或坐的众人。
此刻的操练场上,早已人头攒动,站满了剑门宗的各路弟子。内门弟子们身着统一的青色长衫,衣袂飘飘,显得格外精神;外门弟子则穿着朴素的灰色袍服,整齐划一地排列成方阵。放眼望去,整个操练场黑压压的一片,宛如一片沉默而肃穆的森林,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前的王哲身上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今日的宗主,周身散发的气场明显与往日不同,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心生敬畏。
王哲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是缓缓阖上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又像是在蓄积力量,整个人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表面平静却暗藏汹涌。
就在这寂静的一刻,空气仿佛都为之凝固。突然间,一股磅礴如海的气势毫无征兆地从他体内轰然爆发,就像黎明时分的第一道曙光刺破黑夜,他的身上气息骤然转变。这股气势来得如此迅猛,以至于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震颤,发出嗡嗡的共鸣声。
如果说刚才的他如同春风化雨般温和内敛,那么此刻的他就是冰封千里的极地寒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那股潜藏了整整二十多年的气势,就像一条沉睡已久的远古巨龙终于苏醒,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出来。这股气势以他为中心,如同惊涛骇浪般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所过之处仿佛连时间都要为之停滞!
整个空间都在这股气势的冲击下微微颤栗,周围的一切都在这瞬间黯然失色。
元婴境九成功力展露无遗!
整个操练场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如铅,修为较弱的弟子们只觉得胸口发闷,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脸色已然变得煞白。
十成功力全开!
刹那间,平地卷起一阵狂风,地上的落叶被席卷而起,在王哲周身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旋转气流。观礼台上的几位长老猛地挺直了腰背,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震惊——这气息之强,比上次宗门大比时展现的实力,何止强了一星半点!
十一成功力爆发!
轰隆!“是劫雷!”有弟子惊呼出声。突破境界时引来的劫雷,竟在此时毫无预兆地出现!
天空骤然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层中电闪雷鸣,一道碗口粗细的紫色劫雷撕裂长空,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直劈而下!
宗主!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惊呼,有弟子情急之下就要冲上前去,却被眼疾手快的长老们及时拦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哲猛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暴射。他反手拔出腰间那柄通体晶莹的灵剑,手腕轻轻一抖,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剑气冲天而起,与那道来势汹汹的劫雷轰然相撞!
咔嚓!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那道骇人的劫雷竟被剑气生生劈碎,化作漫天闪烁的光点,宛如一场梦幻的金色细雨。更令人称奇的是,这些光点并未消散于天地之间,反而像有生命般主动朝着王哲汇聚而去,纷纷钻入他的四肢百骸,滋养着他的经脉。
化神三境!王哲周身骤然爆发出惊人的灵力波动,脚下的青石地面瞬间龟裂。
化神五境!他体内的灵力洪流如同决堤之水,在经脉中奔涌不息,丹田内的元婴变得玄幻融入五脏六腑之中完全凝实。
化神八境!王哲的双眸中绽放出璀璨金芒,方圆百丈内的天地灵气疯狂向他汇聚。
化神十境!此刻他散发出的威压力压所有宗门功力最为深厚的长老,周身三丈内的空气都因灵力激荡而产生扭曲。
气息还在疯狂攀升,王哲的长发无风自动,每一根墨色的发丝间都隐隐有金光流转,如同星河中闪耀的星辰。他身上的云锦长袍被澎湃的灵力鼓荡起来,猎猎作响,银线绣成的七星图腾在灵力灌注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与天上翻滚的乌云遥相呼应,仿佛在沟通天地之力。
最终,在气息冲破化神十一境,达到十一境半的巅峰之时,这股惊人的灵力波动才缓缓停下,如同潮水般渐渐平息。
王哲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随之起伏,他缓缓抬起手臂,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随着他手掌一挥,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金色光点如同春日里的蒲公英种子,轻盈地四散飘落,纷纷扬扬地洒向台下静候的弟子们。当这些璀璨的光点接触到弟子们的身体时,立刻化作一股股精纯至极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般渗入他们的经脉之中,滋养着每一处穴道,洗涤着每一寸筋骨。
一名年轻弟子忍不住发出惊喜的低呼,他感受到体内长久以来的瓶颈竟然开始松动,我...我感觉要突破了!
我也是!丹田处暖洋洋的,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另一名女弟子激动地喊道,她的脸颊因为兴奋而泛起红晕。
整个操练场上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弟子们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方才因为王哲突然召集而产生的紧张情绪,此刻已被这意外的馈赠完全冲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感激。
嘶——高台上的陈长老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枯瘦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座椅扶手,浑浊的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这小子......藏得未免也太深了些!这般实力,竟一直隐忍至今!
一旁的李长老不停地抚着胸口,苍老的面容上交织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劫后余生的庆幸:化神十一境半......这、这个年纪在整个东湖大陆数万年的修行史上,怕是也能稳稳排进前三了吧?想当年老夫突破至化神时,都已是千难万险......
赵长老笑吟吟地看着台下那些双眼放光、群情振奋的弟子,欣慰地捋着花白的长须:好啊!好啊!宗门能得此等天纵之才坐镇,剑门复兴指日可待!
端坐在主位上的李安君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都浑然不觉。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个沐浴在炽盛雷光中的伟岸身影,心中涌起无限豪情。他知道,王叔方才的每一次惊天突破,每一道撕破苍穹的劫雷,都是在向整个修真界宣告——剑门宗,这个曾经式微的古老宗门,如今已重新拥有守护一方天地的绝对实力!
王哲负手而立,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众人。那里有白发苍苍却战意昂扬的老者,有肌肉虬结的壮年剑客,有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女修,更有和李安君一般朝气蓬勃的少年儿郎。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熊熊斗志,仿佛下一刻就愿意随他征战四方。这一刻,王哲知道,剑门的脊梁已然挺起,宗门的荣耀必将重现!
王哲挺拔地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庞。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浑厚有力,穿透了场上的所有喧嚣:诸位师弟、师妹!
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弟子们立刻安静下来,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七日后,王哲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外域妖魔将突破长城防线,大举入侵。届时中州危在旦夕,四大王朝都将面临灭顶之灾,天下苍生更是难逃劫难!他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金帝已下达共主诛天令,三日后,我将亲自率领精锐弟子,驰援金城!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如剑,仿佛能刺穿人心:此行凶险万分,九死一生!我王哲从不强人所难,若有畏惧者,现在便可离去,我绝不怪罪,更不会记恨!
台下鸦雀无声,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数百名弟子纹丝不动,眼神坚定,没有一个人选择退缩。
王哲凝视着眼前这群剑门弟子,目光中既有欣慰又带着沉痛。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在广场上回荡:但我要告诉你们一个不能忘却的真相——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寒冬,我们的老宗主、李平安大师兄,还有六十二位剑门先辈,就是站在我们现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剑护苍生的誓言!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他们提着剑奔赴北境,明知是死路一条却义无反顾。那一战,先辈们的鲜血染红了北境千里冰原,他们的尸骨永远留在了那片土地上。正是他们的牺牲,才换来我们这二十多年的太平岁月!“二十多年前,你们的师祖,你们的师父,为了守护这片土地,倒在了北境的血泊里!他们的剑,还插在城墙之上;他们的血,还浸在土壤之中!”
“有人说,我们疯了,敢跟天道抗衡,敢跟妖魔为敌!”王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气,“可我告诉你们——我们不是疯了,我们是醒了!我们是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我们的命,要握在自己手里;我们的土地,要刻上我们的名字!”
王哲突然拔出腰间灵剑,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寒光。如今历史重演,妖魔大军卷土重来!他们要踏平我们的山门,要屠杀我们的父母妻儿,要让这朗朗乾坤变成人间地狱!他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告诉我,剑门弟子能答应吗?
“愿随宗主出征!”
一声激昂的呐喊骤然划破长空,不知是哪位热血弟子率先喊出了这句誓言,声音中饱含着无畏与忠诚。紧接着,更多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仿佛滚雪球一般,迅速汇聚成一片震撼人心的声浪,直冲云霄!
“愿随宗主出征!”
“愿随宗主出征!”
人群中,一个满脸伤疤的壮汉猛地举起手中的长剑,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嘶哑着嗓子吼道:“我去!我爹当年死在北境,血仇未报,今日我定要替他讨回这笔债!”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与悲痛,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不远处,一名少女紧紧攥着手中的短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坚定地说道:“我也去!我娘还在金城,那里正遭受战火侵袭,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陷入危险!”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决心。
“还有我!”一名身着剑门服饰的年轻弟子大步上前,神情肃穆,朗声道:“我乃剑门弟子,自幼习武,为的就是保家卫国!今日若战,我宁愿战死沙场,也绝不苟且偷生!”
“算我一个!”
“加我一个!”
越来越多的弟子争先恐后地向前涌去,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落下。他们的脸上,有的写满了愤怒,有的带着悲壮,有的则流露出视死如归的坚毅。但无论神情如何,此刻的他们,心中都只有一个信念——誓死追随宗主,共赴战场!
台下数百弟子齐声怒吼,声浪震得广场周围的古松都在颤抖,连天空中厚重的乌云都被这股气势冲散了几分。
王哲眼中泛起泪光,却又透着骄傲:好!这才是我剑门宗的好儿郎!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当年跟在自己身后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师弟,如今已是两鬓斑白的戒律堂执事;后山那个总是笑呵呵种菜的老张头,此刻手里还握着沾着泥土的锄头,眼神却比任何年轻弟子都要坚毅。
愿意随我出征的,向前一步!王哲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唰!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如同惊雷般在演武场上炸响,所有弟子目光坚毅,动作利落地向前迈进。这铿锵有力的踏步声宛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又如擂动的战鼓激荡在每个人的胸腔,昭示着一个崭新时代的来临。吼——!
弟子们热血沸腾,发出震彻云霄的呐喊,一柄柄长剑被高高举起,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眼的寒光,远远望去,犹如一片钢铁铸就的茂密森林,气势磅礴。
站在高台上的几位长老目睹这激动人心的场面,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沧桑的面容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欣慰与自豪的神情。
陈长老粗糙的手掌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声音略带哽咽:这才是我剑门弟子应有的风骨啊......
一旁的李长老捋着花白的胡须,目光炯炯地接话道:不错,这群孩子既有血性又不失担当,确实没让我们这些老头子失望。
赵长老凝视着队伍最前方王哲挺拔的背影,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这小子,总算没有辜负他师父的期望。
哈哈哈......王哲仰天长笑,那笑声如同山间奔涌的溪流般清澈畅快,又似松涛般豪迈奔放,在演武场上空久久回荡。他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声音洪亮地赞道:好!好!这才不愧是我剑门宗的好弟子!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说罢,他手腕一翻,那柄寒光凛冽的长剑便如游龙归巢般的一声收入鞘中。他环视众人,目光渐渐由凌厉转为柔和,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诸位弟子,在出征之前,为师有三句话要交代你们,你们务必要牢记于心!
这第一句话,他竖起一根手指,语气肃然,你们一定要时时刻刻记住手中这把剑所代表的意义!这把剑,是我们剑门宗千百年来守护苍生的信物!它的锋芒应该永远朝向妖魔邪祟,它的剑刃永远要为守护弱者而挥动!对妖魔不必留情,但对凡人百姓,这把剑只能是他们的守护之盾!
第二句话,他竖起第二根手指,声音愈发沉重,你们要永远记得自己身后的家园!剑门宗的一草一木都是你们的根脉,山脚下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老百姓们都是你们要用生命守护的亲人!为了他们,为了这份传承,我们此战必须得胜!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观礼台中央的李安君身上。这第三句话,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而坚定,你们要记住,无论你们将来走得多远,爬得多高,剑门宗永远都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只要有安君在这里,有各位长老在此坐镇,你们就永远都有一个可以回来的家!
李安君端坐在宗主之位上,望着台上威风凛凛的王叔,望着台下群情激昂、热血沸腾的师兄师姐们,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拳。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王叔执意要他坐在这里的深意——这不是什么特权与荣耀,而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是一代代剑门宗人用生命守护的传承。
临行之前,王哲洪亮的声音再次响彻全场,带着不容违抗的权威,宗门会为每位弟子配备最上乘的法器与丹药!现在,各队队长立即清点本队人数,半个时辰后,全体到藏经阁领取此次作战所需的功法秘籍!
遵命!数百名弟子齐声应和,那声音如雷霆般震天动地,充满了必胜的信念与昂扬的斗志。
王哲缓步走下高台,沉重的脚步声在石阶上回荡。他来到李安君面前,微微俯身,将嘴唇贴近这个年轻人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宗门上下,就托付给你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舍,又饱含信任。
李安君仰起头,目光坚定地与王哲对视。他挺直腰背,双手紧握成拳,郑重地承诺:王叔放心!我李安君在此立誓,定当竭尽全力守护宗门,绝不负您所托!
王哲闻言,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他抬起手,像从前教导这个孩子时那样,轻轻揉了揉李安君的头发。这个熟悉的动作让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往昔的师徒情谊。
这时,几位白发苍苍的长老缓步走来。大长老伸出布满老茧的手,重重地拍了拍王哲的肩膀,眼中闪烁着慈爱与骄傲:好孩子,当年那个毛头小子,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王哲立即恭敬地向诸位长老深深作揖,声音有些哽咽:弟子此去,宗门事务就有劳各位长老费心了。
去吧去吧!三长老挥了挥衣袖,豪迈地说道,我们这些老骨头虽然年迈,但还能动弹。有我们在,定保剑门安然无恙!
就在此时,久违的阳光终于穿透厚重的云层,金色的光芒洒落在宽阔的操练场上。弟子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他们正井然有序地做着战前准备:有的在功法阁前排队领取秘籍,有的在兵器坊细心擦拭长剑,还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互相鼓励。整个剑门宗上下,都弥漫着一种既紧张又振奋的气氛,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坚定与决心。
王哲静静地伫立在灿烂的阳光下,金色的光芒洒在他坚毅的面庞上。他深邃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嶂,凝视着远处巍峨的山门,恍惚间,他似乎透过那山门望见了金城的轮廓。
那里,有他誓死守护的挚爱亲朋,有他立下血誓要完成的承诺,更有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逃避的宿命。每一个牵挂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却又化作无穷的力量支撑着他继续前行。
此刻,距离那场决定生死的大战只剩下短短七日。剑门宗的黑底金纹战旗早已高高竖起,在呼啸的山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的剑纹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战鼓即将擂响,利剑已然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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