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的花房总带着潮湿的暖意,名贵的兰花在恒温箱里舒展着花瓣,空气里浮动着营养液与泥土混合的气息。
郁玖鸢蹲在一排捕蝇草前,指尖刚要碰到那锯齿状的叶片,身后就传来玻璃门被推开的轻响。
苏静姝拎着个银色保温桶走进来,桶身反射着顶灯的光,晃得人眼睛发花。
她径直走到郁玖鸢身边,将保温桶放在大理石台面上,掀开盖子时,里面飘出浓郁的甜香。
“我让人炖了冰糖雪梨,加了点安神的东西。”
苏静姝用银勺舀起一块梨肉,递到郁玖鸢面前,“晚宴那天晚上,给我父亲送去。他最近总失眠,不会怀疑的。”
郁玖鸢没接那勺梨,反而伸手拨了拨捕蝇草的叶片。
那叶片像有生命般蜷缩起来,将她指尖沾着的一点花蜜裹了进去,边缘的锯齿微微颤动,像是在咀嚼猎物。
“安神的东西?”她抬眸,眼里映着温室的暖光,显得格外纯良,“还是让人说真话的东西?”
苏静姝的手顿在半空,随即笑了起来,将梨肉放进自己嘴里:“郁会长果然聪明。少量能安神,多放三倍,就能让人把藏了十年的秘密都吐出来。”
她咽下果肉,声音里带着种奇异的兴奋,“我要他在被锁进密室前,亲口说出当年是怎么把我母亲推下去的。”
保温桶里的雪梨还在冒着热气,甜香混着花房的湿意,弥漫在两人之间。
郁玖鸢看着那些晶莹剔透的梨块,忽然想起元絮昨天在实验室说的话。
“这种致幻剂对神经系统损伤很大。”
元絮当时正用显微镜观察着什么,声音透过镜片传来,带着惯有的专注,“剂量控制不好,会让人变成疯子。”
她当时正坐在实验台边转着钢笔,漫不经心地问:“那要是用在特定的人身上呢?比如……心里藏着很多事的人。”
元絮抬眸看了她一眼,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会让他看见最恐惧的东西。你想给谁用?”
“一个不重要的人。”她笑着避开了话题,指尖划过他摆在桌上的培养皿。
里面种着种紫色的菌类,接触空气就会释放出微量的致幻孢子。
此刻,郁玖鸢看着保温桶里的雪梨,忽然伸手舀了一块。
梨肉在舌尖化开,甜得发腻,她却从中尝到了一丝极淡的、属于那种紫色菌类的腥气。
“你加了不止三倍吧?”她含着梨肉,说话有点含糊,“还有元絮培育的那种菌孢子,对吗?”
苏静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圣樱学院的温室用的是元絮团队研发的恒温系统。”
郁玖鸢慢慢嚼着梨,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在通风管道里放了孢子监测仪,昨天的数据显示,有样本泄露到了校外,正好是你家别墅的方向。”
她咽下梨肉,抬眸时眼里的纯良已经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审视:“苏静姝,你连我都想算计?”
苏静姝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保温桶里的雪梨晃了晃,有汤汁溅出来,落在她的校服裙摆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我没有!”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带着慌乱的辩解,“我只是……只是想让我父亲更痛苦一点!我没想过要算计你!”
郁玖鸢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花房的顶灯正好照在她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像个戴着微笑面具的魔鬼。
“你知道姬罗衾为什么讨厌容笙寒吗?”
她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因为容笙寒的母亲,当年差点嫁给姬家那位‘影子股东’。”
苏静姝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以为你手里的那些证据是致命的?”
郁玖鸢轻笑出声,伸手抚过一株兰花的花瓣,指尖沾了点紫色的花粉。
“其实那只是姬家故意放出来的诱饵,就等着有人像你这样,拿着所谓的‘秘密’去搅动浑水。”
她将沾着花粉的指尖凑到苏静姝面前:“你母亲的死,确实和你父亲有关,但背后推波助澜的,是姬家那位老爷子。他需要一个理由,彻底把自己的弟弟踢出局。”
苏静姝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不过没关系。”郁玖鸢收回手,拿出湿巾擦去指尖的花粉,动作优雅得像在完成一场仪式。
“你的冰糖雪梨我收下了。晚宴那天,我会‘按时’送过去。”
她拎起保温桶,转身要走时,苏静姝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很大,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眼里却满是绝望的恳求。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苏静姝的声音发颤,“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只是你的棋子?”
郁玖鸢低头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那只手上还沾着炖雪梨的甜汁,黏腻得让人不舒服。
她轻轻挣开,语气依旧平静:“棋子也有棋子的用处。至少,你能帮我把姬家那只藏在暗处的手,彻底引出来。”
她走到玻璃门前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了,林燕然的那只假瓷盘,我让人换成真的了。”
苏静姝猛地抬头看她。
“毕竟,”郁玖鸢笑得纯良无害,“总要让他有点真东西可以惦记,才不会在晚宴上乱走动,不是吗?”
玻璃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苏静姝震惊的目光。
郁玖鸢拎着保温桶走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午后的阳光落在桶身,反射出刺眼的光。
系统面板在脑海中弹出,姬罗衾的情绪波动又变了,负面95,正面10。
而林燕然的正面情绪,悄无声息地涨到了25。
她想起刚才在花房里,苏静姝那副又惊又怕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这样的棋子,未免太不经吓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姬念衾发来的信息:【鸢鸢,晚宴的舞伴,你确定要选谢哲成吗?】
郁玖鸢看着那条信息,脚步停在学生会办公室楼下。
二楼的窗口,谢哲成正站在那里看文件,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冷,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似乎不经意间扫了过来。
她低头回了条信息:【谁规定舞伴只能有一个?】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拎着保温桶走进了办公楼。
电梯上升的数字在眼前跳动,从1到3,再到5。
还有三天。
三天后,这场精心布置的晚宴,就该开场了。
而她,会是那个最优雅的猎人,看着所有的猎物,一步步走进她撒好的毒饵里。
电梯门打开时,郁玖鸢正好撞见容笙寒从办公室里出来。
他手里拿着份晚宴流程表,看到她手里的保温桶时,眼神微动。
“炖了雪梨?”他问,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嗯,苏小姐送的。”郁玖鸢将保温桶递给他,笑得乖巧,“帮我处理掉。里面的东西,留着没用了。”
容笙寒接过保温桶,指尖触到桶身的温度,低声应道:“好。”
他转身走向茶水间时,郁玖鸢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苏静姝刚才那双绝望的眼睛。
真是可怜啊。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
可惜,在这场驯养游戏里,可怜的人,是活不长的。
办公室里的时钟敲响了三下,提醒着人们下午的时光已经过半。
郁玖鸢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翻开桌上的晚宴宾客名单,指尖在姬罗衾的名字上轻轻点了点。
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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