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圣樱学院图书馆的彩绘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斑。
郁玖鸢指尖捏着一支银灰色钢笔，目光落在摊开的学生会年度总结报告上，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间掠过斜后方的书架。
容笙寒正站在那里，指尖划过一排烫金书脊，而他身侧的唐念芷正仰着头说话，发梢扫过他的袖口时，他微微侧身避开了。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郁玖鸢心里漾开一圈极淡的涟漪，系统面板上，容笙寒的中性情绪值从7跳到了9，正面则稳定在90。
“郁会长也在这儿？”唐念芷先看见了她，笑着挥手打招呼，语气亲昵得仿佛认识了很久。
“我正让笙寒哥帮我找《时间简史》的精装版呢，英国的图书馆里只有平装本。”
郁玖鸢合上书站起身，目光落在容笙寒手里那本深蓝色封皮的书册上。
“史蒂芬·霍金的签名版？天文社的资料室里有一套更完整的，谢社长收藏的第一版，扉页还有他和霍金的合影。”
唐念芷眼睛亮了亮：“真的吗？那我能去看看吗？”
“恐怕不行，”郁玖鸢笑意温和，“谢社长的私人藏品从不外借，连我上次想借去做社团展示，都被他以‘怕损坏’为由拒绝了。”
她顿了顿，看向容笙寒，“不过副会长或许有办法？毕竟你们是朋友。”
容笙寒指尖摩挲着书脊的纹路，笑意未改：“谢哲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认定的事，谁去说都没用。”
他把书递给唐念芷，“这本先看着？里面有我做的批注。”
唐念芷接过书时，指尖故意擦过他的掌心，脸上泛起甜美的红晕：“还是笙寒哥对我最好。”
郁玖鸢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昨天在生物社看到的场景，元絮培养的发光真菌在紫外线下泛着幽蓝，而唐念芷当时眼里的光，和此刻如出一辙。
都是被精心呵护的娇贵，却又带着不自知的侵略性。
“对了，”郁玖鸢状似无意地提起，“元絮说他培育的荧光真菌需要特定波长的光源照射，我让谢社长下午把光谱仪的参数发过来，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全息投影的校准刚好能用上。”
提到元絮，唐念芷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生物实验什么的，我不太懂呢。”
“很有趣的，”郁玖鸢弯了弯眼，“你不是喜欢星空吗？那些真菌在光谱仪下呈现的荧光图谱，像极了猎户座的星轨。元絮说，这是他从长白山的冻土样本里提取的菌种改良的。”
果然，唐念芷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真的像星空？”
“去看看就知道了。”郁玖鸢转身往图书馆外走，听见身后容笙寒对唐念芷说“别乱跑”，语气里的纵容比平时多了三分。
生物社的实验室里弥漫着培养基的甜香。
元絮正趴在操作台前，用移液枪往培养皿里滴加试剂，白大褂的袖口沾着几点荧光绿，像不小心蹭到的星光。
看见他们进来，他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推了推下滑的眼镜：“来了？”
“元絮，给念念看看你的荧光图谱？”郁玖鸢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些斑斓的曲线，“她说很想知道真菌和星空的关联。”
元絮的视线在唐念芷身上短暂停留，随即转向屏幕，语气认真：“这是用谢哲成的光谱仪测的荧光发射光谱，峰值在480纳米，和猎户座β星的蓝白色光波长接近。”他调出另一张图，“这是长白山观测到的星轨数据，你们看……”
他指着两条几乎重合的曲线，眼里闪烁着对科研的热忱：“是不是很像？自然界的光谱规律总是惊人地相似。”
唐念芷凑近屏幕看了看，却显然对这些数据没什么兴趣，只是敷衍地夸了句“好厉害”，就转头对容笙寒说。
“笙寒哥，我想去看看你们说的元旦晚会舞台设计，刚才在体育馆外面看到工人在搭架子了。”
容笙寒刚要应声，郁玖鸢却抢先道：“刚好我要去确认舞台尺寸，一起吧？林燕然应该也在那边，他负责志愿者的岗位分配，说不定能给你留个最好的观赏位置。”
提到林燕然，唐念芷皱了皱眉：“就是昨天那个很没礼貌的男生？”
“他只是性子直了点，”郁玖鸢笑得坦然，“其实人不坏，上次长白山观测，他主动帮天文社扛最重的设备箱，虽然最后因为没按谢社长的要求摆放，被骂了两句。”
体育馆里满是金属碰撞的哐当声。
林燕然正站在梯子上贴志愿者岗位表，红色的纸张被风吹得哗哗响，他一手抓着梯子，一手去按纸张，骂骂咧咧的声音老远就能听见。
“什么破胶水！粘都粘不住……”
“需要帮忙吗？”郁玖鸢扬声问。
林燕然低头看见她，脸立刻垮了下来：“会长，你可来了，这破事……”
话没说完，目光就扫到了她身后的唐念芷，语气瞬间变得阴阳怪气，“哟，英国来的大小姐也来视察工作？”
唐念芷扬起下巴：“我来看笙寒哥设计的舞台，不行吗？”
“谁说是我设计的？”容笙寒无奈地摇头，“是光影工作室的方案。”
“反正比某些人只会贴个破表强。”唐念芷哼了一声。
林燕然气得从梯子上跳下来：“你说谁呢？”
“谁接话就说谁。”唐念芷寸步不让。
眼看两人又要争执起来，郁玖鸢轻咳一声：“燕然，舞台左侧的LEd屏尺寸是多少？我记得设计图上标的是6米乘3米，但实际测量好像宽了20公分。”
林燕然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皱眉道：“我早上量的是6.2米，正想跟你说这事，肯定是施工队弄错了！”
“所以需要重新校准，”郁玖鸢看向容笙寒，“副会长带卷尺了吗？”
容笙寒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卷尺，唐念芷立刻上前：“笙寒哥，我帮你拉着一头。”
林燕然见状，也梗着脖子走到舞台另一侧：“我来！省得某些人手笨，量错了耽误事。”
两人一左一右拉着卷尺，谁都不肯先松手，卷尺的刻度在拉扯中来回晃动。
容笙寒站在中间，无奈地看着他们幼稚的较劲，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郁玖鸢看着这一幕，悄悄打开系统面板：
林燕然的负面情绪值从18降到了15，中性升到10。
而唐念芷虽然没有数据显示，但攥着卷尺的手指明显放松了些。
“6.21米，”容笙寒报出精确的数字，“确实宽了21公分，我让施工队下午调整。”
郁玖鸢在笔记本上记下数据，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元絮的声音：“玖鸢，光谱仪的参数发过来了。”
少年抱着平板电脑快步走来，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谢社长说可以调整光栅焦距，让荧光的发射强度提高30%，全息投影的效果会更好。”
他说着把平板递给郁玖鸢，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背，像触电般缩了回去，耳尖泛起淡淡的红。
唐念芷看着这一幕，忽然笑道：“元絮同学好像很怕生？”
元絮抬眼时，目光正好撞上她的视线，语气难得地带着锋芒：“我只是不喜欢打扰别人。”
这句话像软刺扎在唐念芷心上，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转身挽住容笙寒的胳膊：“笙寒哥，我有点冷，我们去咖啡馆喝杯热可可吧？”
容笙寒看了眼腕表：“我下午还有课，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唐念芷脸上的失落藏都藏不住：“可是我还想……”
“我让秘书处的同学陪你逛逛？”郁玖鸢适时开口，“她们对学校的每个角落都熟，还能带你去看艺术楼的画展，今天刚展出了林燕然姐姐的油画，据说很受好评。”
提到林燕然的姐姐，林燕然的耳朵动了动，虽然没回头，却明显竖起了耳朵。
唐念芷想了想，点头道：“好吧，那笙寒哥记得晚上给我打电话。”
看着唐念芷跟着学生会的女生离开，林燕然才嗤笑一声：“娇滴滴的，真以为谁都得围着她转？”
元絮低头调试着平板上的参数，没接话，但敲击屏幕的速度明显快了些。
容笙寒看着郁玖鸢，忽然笑了：“你好像很懂怎么对付念念。”
“只是觉得她很可爱，”郁玖鸢合上笔记本，语气轻快，“像只漂亮的小刺猬，得顺着刺摸才行。”
她抬头看向窗外，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快上课了，我先去教务处交报告。”
走出体育馆时，寒风卷着雪沫扑在脸上。郁玖鸢拢了拢围巾，系统面板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谢哲成：好感度10，情绪波动（负面0\/中性15\/正面100）
元絮：好感度85，情绪波动（负面0\/中性12\/正面95）
林燕然：好感度3，情绪波动（负面15\/中性10\/正面0）
容笙寒：好感度64，情绪波动（负面0\/中性8\/正面90）
数据变化不大，却像棋盘上的落子，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该在的位置。
郁玖鸢看着雪地里自己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唐念芷这颗突然落下的棋子，不仅没打乱她的布局，反而让她看清了棋盘上那些隐藏的连线。
谢哲成的冷漠下藏着的原则，元絮的热忱里裹着的在意，林燕然的傲慢中掩着的别扭，还有容笙寒温和面具下那道若隐若现的界限。
雪越下越大，将整个圣樱学院裹进一片纯白。
郁玖鸢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前走，脚印深一脚浅一脚，像在谱写一首只有自己能懂的序曲。
远处的钟楼敲响了下午课的铃声，悠长的钟声混着风雪声，在寂静的校园里回荡，仿佛在提醒着棋盘上的每个人。
游戏，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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