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樱学院的寒假过了三天，一场更盛大的雪席卷了整座城市。
郁玖鸢别墅的庭院里，松枝被积雪压得低垂，琉璃瓦上覆着层蓬松的白，连廊下的宫灯都晕染出朦胧的暖光。
郁玖鸢坐在窗边翻着文件，指尖划过“苏氏集团”四个字时，门被轻轻推开。
容笙寒端着杯热可可走进来，浅棕色的液体上浮着圈奶油，撒了点肉桂粉，甜香瞬间漫过整个书房。
“元絮刚发来消息，说他培育的拟态菌能在零下五度存活了。”他把杯子放在她手边，视线落在文件上那行醒目的标题，“在查苏家的项目？”
郁玖鸢抬眸，接过热可可抿了口，温度刚好熨帖掌心：“他们上个月竞标的城东地块，和三年前郁氏流产的那个项目重合度很高。”
她指尖敲了敲纸面，“苏家突然有底气啃下这块硬骨头，背后肯定有人输血。”
容笙寒笑了笑，没接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恒温培养盒：“元絮让我转交的，他说这是能在低温下变色的样本，在你这儿放两天，或许能观察到新形态。”
盒子里铺着层无菌棉，几粒芝麻大小的菌落在上面，在室温下呈现出淡紫色。郁玖鸢挑眉：“他倒放心把宝贝给我。”
“在他眼里，你比培养箱可靠。”容笙寒的语气带着点揶揄，目光却落在她脸上，认真得不像玩笑。
系统面板在脑海里轻颤了下，容笙寒的好感度依旧稳稳停在100，正面情绪的波动像平静湖面的涟漪，细微却持续。
郁玖鸢弯了弯唇角，把培养盒放进书柜旁的恒温箱，那是元絮特意让人送来的，参数设置得和他实验室里的一模一样。
“晚上谢哲成会过来？”容笙寒忽然问。
“嗯，约了讨论下学期的辩论赛提纲。”郁玖鸢合上文件，“他的完美主义发作，说要把每个论点的逻辑链都拆成数学公式验证。”
容笙寒低笑出声：“也只有你能忍他这种偏执。”他顿了顿，补充道，“林燕然也会来，说是……来送苏家的梅花糕。”
郁玖鸢稍感意外，随即了然。林燕然上次提过苏家的茶点，如今特意送来，分明是找借口上门。
她指尖在桌面轻轻画着圈：“正好，省得我再找机会问他苏家的事。”
傍晚时分，谢哲成果然准时抵达。
他穿着件黑色长款大衣，进门时抖落一身雪粒，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里面装着厚厚的辩论提纲，页边用红笔标注得密密麻麻。
看到郁玖鸢时，他脸上惯有的冷漠淡了些，把公文包放在桌上：“初步框架做好了，逻辑闭环没问题，但需要补充几个数据案例。”
“先暖暖身子。”郁玖鸢递给他杯热红茶，目光扫过公文包，“你倒是把寒假当成第二学期了。”
谢哲成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耳尖微微发烫：“既然要做，就不能敷衍。”
他低头翻开提纲，视线却不自觉地往她手边瞟，那里放着个精致的白瓷盘，里面是刚摆好的梅花糕，粉白的糕体上印着红梅图案，透着股甜糯的香气。
“这是……”
“林燕然送来的，说是苏家的手艺。”郁玖鸢拿起一块递给他，“尝尝？”
谢哲成犹豫了下，接过来咬了口。
甜而不腻的豆沙馅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梅花香，他却忽然觉得，这味道似乎不如上次在学生会活动室，她随手递来的那块巧克力。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谢哲成的正面情绪波动+5，好感度维持在77，没动。
郁玖鸢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完美主义者的心思总是这样，在意的从不是事物本身，而是“专属”的分量。
正说着，林燕然的身影出现在连廊尽头。
他穿了件驼色羊绒外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还拎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与往日在学校里那副散漫模样判若两人。
看到谢哲成时，他眉峰下意识地皱了下，语气又带上了惯有的傲慢：“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客人。”
“谢哲成来讨论学生会的事，”郁玖鸢站起身，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礼盒，“你倒是准时。”
林燕然被她那句“准时”夸得有些不自在，别开脸哼了声：“我爸让我送完东西就走，他还在车里等我。”
话虽如此，脚步却没动，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谢哲成摊开的辩论提纲上，“你们要打辩论？什么主题？”
“人工智能伦理。”谢哲成言简意赅，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疏离。
林燕然嗤笑一声：“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有什么好辩的。”
嘴上这么说，却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两眼，看到某个论点时，忽然道，“这里的案例不对，去年北欧有家公司就出过类似的伦理事故，你们没查？”
谢哲成一愣，低头翻到那一页，果然发现案例引用有误。
他抬眸看向林燕然，眼神里多了点探究，这家伙看着吊儿郎当，竟然对这类新闻有所关注。
郁玖鸢适时开口：“看来林干事寒假也没闲着。”
她特意加重了“干事”两个字，看到林燕然耳根泛红，才转向谢哲成，“正好，林燕然对商业案例敏感，让他补充几个现实案例，你的提纲会更完善。”
谢哲成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林燕然本想拒绝，可看到郁玖鸢眼里的笑意，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情不愿地拉过把椅子坐下：“看在会长的面子上，我就说几句。”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簌簌落在玻璃上，像无数细碎的私语。
书房里，谢哲成的钢笔在纸上飞快地书写，林燕然偶尔开口指出某个案例的疏漏，语气依旧带着刺，却没了之前的火药味。
郁玖鸢坐在中间，时而递上杯热茶，时而补充一两句关键信息，像个精准的调节器，让两个本该针锋相对的人，竟也形成了奇妙的平衡。
系统面板上，林燕然的正面情绪波动悄悄涨了8点，好感度跳到48。
谢哲成的中性情绪降了2点，正面情绪又添了3，虽然好感度仍停在77，却像蓄势待发的箭，只缺一个契机。
郁玖鸢端起热可可，看着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镜片后的视线。
她知道，这场看似寻常的小聚，不过是更大棋局里的一步。
林燕然带来的不仅是梅花糕，还有苏家近期频繁与海外资本接触的消息。
谢哲成的辩论提纲里，藏着他对人工智能监管漏洞的研究，而那恰好与苏家新竞标的地块项目有关。
至于容笙寒，此刻正坐在楼下的客厅里，看似在和管家闲聊，实则在监听楼上的动静，他总能用最不经意的方式，为她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
元絮的视频电话就是这时打进来的。
屏幕上，少年穿着实验服，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前，眼镜后面的眼睛亮得惊人：“玖鸢，拟态菌在低温下变色了！是那种……像晚霞一样的橙红色！”
他把镜头转向培养皿，兴奋得语无伦次，“我拍了延时摄影，等你回来给你看。”
“真棒。”郁玖鸢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除夕记得早点过来，给你留了你喜欢的松鼠鳜鱼。”
挂了电话，书房里的讨论也告一段落。谢哲成收起修改好的提纲，站起身：“我先回去了，下次把数据补充完整。”
林燕然也跟着起身，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看着郁玖鸢道：“苏家下周有场慈善晚宴，我爸让我带你一起去。”
他说得硬邦邦的，像是在下达命令，“你要是敢不去，就是不给林家和苏家面子。”
郁玖鸢笑了：“好啊，时间告诉我。”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风雪里，郁玖鸢走到窗边，看着两辆车驶向不同的方向。
谢哲成的车沉稳地汇入车流，林燕然则在路口犹豫了片刻，最终拐向了与苏家老宅相反的方向，他大概是找借口甩开了父亲的监视。
系统面板在脑海里清晰地跳动着：
谢哲成：好感度77，情绪波动（负面0\/中性3\/正面108）
林燕然：好感度48，情绪波动（负面0\/中性7\/正面28）
元絮：好感度100，完成攻略
容笙寒：好感度100，完成攻略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白雾在玻璃上凝成小水珠，又缓缓滑落，像一道无形的泪痕。
这场游戏，早已不止于攻略本身。
苏家背后的势力，谢哲成家族与郁氏的隐秘联系，林燕然父亲的野心，甚至容笙寒那深不可测的背景……所有线索都像散落的拼图，正在她的指尖慢慢聚合。
而她，只需要耐心等待。
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所有棋子归位，让隐藏在雪下的真相，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
楼下传来容笙寒的声音，温和得像壁炉里的火：“玖鸢，下来喝碗姜汤吧，外面雪大，别着凉了。”
郁玖鸢转身，脸上又挂上了那副纯良无害的笑，像雪地里盛开的红梅，美丽，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锋芒。
这个寒假，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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